從王府門入便是長廊,長廊直通正廳,右邊是一座花園,種滿了各種各樣的不知名的花。長廊左麵是一片湖,或者說是一片大的有些過分的被承包的池塘。在長廊通往正廳之間有一座亭子。
亭中的長凳上側坐著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右手懶懶地搭在欄杆上,頭枕在右臂上,左手伸出欄杆,懸在湖水之上,手中輕攆著一簇在花園中隨手抓來的秋菊,兩眼無神的望著湖心--發呆。
經過昨晚一夜的思考,秦非已經給自己堅定了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的四字方針,不過方針是方針,能不能落實和貫徹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昨晚的思考中,二蛋正式為自己改名為秦非,畢竟聽起來高端大氣一些嘛。當然,也並不是說他喜新厭舊,而是他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戀舊的人。
初秋的天,一陣涼風吹過,吹散了少年的頭發,吹亂了年少的心事,也吹落了秦非手中的菊,一片片淡黃色的小黃花飄飄灑灑地,旋轉著落在湖麵。湖中有幾天小紅魚受了驚,四散開來,一圈圈水紋蕩漾出去,湖水又漸漸歸於平靜。
秦非覺得自己似有所感,便輕輕道了一句:
“讓往事飛。”
突然又覺得這句話帶著點老氣橫秋的自欺自艾,便訕訕的笑了笑。
胡叫西湖,當然不是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西湖,僅僅隻是因為它在王府的地理位置靠西,便叫西湖了。而亭叫東亭,沒錯,因為它在西湖的東邊。
秦非對這兩個名字和由來在心中默默的猝了一口,笑罵起名的家夥真是沒文化。
“阿嚏,阿嚏!”
在王府之外正東不過幾十裏,一間極為簡陋的房子裏,一個中年男子揉了揉鼻尖,半開玩笑的對著身邊的女子說到:
“有人想我嘞。”
而正低下頭研墨的女子並未停下動作,隻是一隻手將額前過長的的烏絲屢到耳邊,連頭都未抬的回了句:
“記得上次打了一聲噴嚏時,也是這般說的。”
中年男子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一絲尷尬,相反,他將手中的筆放在一旁,單手托腮。
“也許”過了半響,中年男子很是認真的說道,
“這次是兩個人在想我。”男子劍眉星目,麵直口方,屬於那種很是成熟的類型,而這句話也終於逗樂了研墨的女子,女子掩口輕笑,不做作,很是自然。
男人也笑了笑,再次抓起細毫,沾著硯台中血一樣紅的朱砂墨,在麵前的折子上輕輕地畫了一個圈。
如果秦非在這裏的話,一定會由衷的讚上一句:
“這圈,怎麼就那麼圓。”
就在秦非對著麵前的西湖暢想自己的現在,過去和未來的時候,一位男子緩緩地來到了亭下,看了看秦非有望向湖心,輕輕一聲歎息道:
“三日後是劉駝子的大壽,你去不去?”
雖然對“駝子”這兩個字挑了挑眉,但還是轉過頭,看著這個風雨一生的男人,身高七尺,眉目微皺,長相屬於那種爛大街的一塊磚能拍死一大片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樣子,這讓秦非覺得在很大程度上自己是重點遺傳了他母親外貌基因。
也許天真的冷了,身上披了件毛皮大衣,雙手攏入衣袖自然地背在身後,鬢角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