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已經響起:
我和你
隔著一英尺的距離
你說我們
相距一萬公裏
陽光的溫情
照進我心裏
我卻 無法感覺
起伏的心情
……
心妍沒有追上阮羽翔的腳步,她靠在旁邊的會議桌上,拿起桌上的專輯,封麵設計很好——哥哥的身影顯現在海邊,後麵是一長串的腳印,遠處地平線上,是初升的太陽。似乎,映襯了主打歌曲《幸福的距離》的意境,初升的太陽意味著幸福,然後,哥哥離幸福,隔著遼闊的大海和一長串腳印的距離。心妍看著專輯,傾聽電視上傳來的歌聲,很認真很認真。
她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不安,哥哥和自己,似乎近在咫尺,然而,她卻無法融入到他的圈子裏,他們中間仿佛橫亙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銀河。
會議室的玻璃亮如琉璃,陽光射進來通透明亮得近乎刺目,然而,她卻看不到哥哥,人頭攢動,隻能偶爾看到哥哥的身影,閃現,又立刻被隱住。
心妍無名地難過了起來,眼裏已有了濕意,她慌忙閉上眼睛,怕被人看到。
她突然想,西竹寺的那位師傅或許說得很對,想來和哥哥在一起時,必有一方是受傷的,她回想第一次和哥哥邂逅,回想那段照顧哥哥的日子,是啊,不是自己受傷,就是哥哥受傷。
許久,她睜開雙眼,向門外望去,屈姐正看著她,笑了笑,轉身走遠。
阮羽翔從人群裏走出,看到她泛紅的眼睛,問:“心妍,怎麼了?”
“哥哥,沒什麼,被你的歌感動的。”她揉了揉眼睛,說,“哥哥,你今天能抽出空麼?擇日不如揀日,我們今天就去結拜好麼?”
阮羽翔看了看手表,說:“十點二十分,十分鍾後我們要開會,現在不行,開完會我們就去天龍寺,好嗎?”
心妍點頭說:“好,我等哥哥。”
“那你先去我工作室等等。”
“嗯,哥哥你安心開會,我等你。”心妍聽話地點頭,向外走去。
心妍沒有去工作室,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討厭一個人在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處的感覺,她走出了“時尚”,把這些天發生的事在腦子裏理順了一下,想著想著,她似乎明白了很多……
不知道什麼時候,屈姐出現在身後,似笑非笑地問:“想什麼呢?”
“屈姐姐,你去不開會麼?”心妍轉過身,看著她,淡淡答道。
“在開呢,羽翔讓我過來,請你回去,現在都十一點半了,我們還不知道開到什麼時候。”很客套的官方語氣。
“我想,我應該留下來等哥哥。我們說好了開完會要去結拜的。”
“想什麼呢?羽翔要忙的事多了。”語氣裏帶著不屑。
“我剛才一直在想這些天發生的事。屈姐姐,我想問你,你是不是討厭我?”
屈姐又用上了她慣常的笑容,說:“不是討厭,隻是,覺得你是個孩子,不應該插在我和羽翔之間,你有你的生活,我們有我們的生活,我們是兩個圈子的人。”
“所以,你把我發給哥哥的短信刪了,我請你轉告的話也置之不理。”心妍終於將藏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屈姐明顯愣住了,緩緩說道:“是的,那又怎樣?”
“屈姐,我和阮羽翔是兄妹,他曾經說我們是親人。雖然,在你的眼裏看來,我和他隻不過是萍水相逢,但是,我很看重這份情誼。即使我知道自己對哥哥有了特殊的情感,因為這種感情的產生,我也遭受著很大的困擾,很痛苦,所以,我試圖用正式結拜為兄妹來扼殺掉自己對他的男女之情,想讓自己快點走出來。在我心裏,親情、友情比愛情更加重要,一直以來,我也都把你當姐姐看,你要是覺得我妨礙了你和阮羽翔之間的感情發展,我覺得你大可不必有這種擔心。”
“說的輕鬆,要按你的意思,感情的事隨時可以發生和阻止了?”
“那要按你的意思,如果我和阮羽翔真的會怎樣,屈姐姐你又憑什麼能阻止得了呢?”
心妍的反駁讓這個女人一時語塞。
屈姐心想,這個女孩,真的不簡單,口才太好了點。
一個還在象牙塔裏啃著書皮的稚嫩女生,能讓一個久在交際場混殺的女人無言以對,確實需要功夫。
心妍看著她,說:“屈姐姐,我明白愛一個人的心情,因為我正在愛著,但是,我想,這並不能代表你就有權力阻止你愛的人和別人來往,更何況,你倆的關係,哥哥並沒明確告訴過任何人,我不知道你倆到底發展到了怎樣的程度,僅憑你的一麵之詞,我覺得不能妄加臆斷,在我看來,你們目前隻能用曖昧兩個字來評斷,你甚至都不知道哥哥對你究竟是怎樣的情意。”說到這裏,屈姐的臉上已有慍色。憑著心妍細心的觀察力,她不會不知道屈姐此時的心情。心妍頓了頓,繼續說:“再者,我認為,我和哥哥的兄妹倆的來往並沒觸犯到你和哥哥的關係。你們對於我來說,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姐姐,作為妹妹,我絕對不會做出破壞你們關係的事。”
“希望如此。”屈姐不置口否,又說:“但是,我想,你最好還是不要再和他來往了,我想和他在一起,而你,是個威脅。”
心妍看著她的樣子,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女人,看起來很成熟,倒是很會吃醋呢,怪不得會和前夫離婚呢。她有點好笑地說:“我想,就像你說的,哥哥有段刻骨銘心的愛,他未必能接受一段新的愛情,更何況,屈姐你,並不是哥哥會認真對待的類型,你的年紀未免大了些。”
屈姐聽了,頓時變了臉色,鐵青著臉威脅說:“周心妍,你這丫頭不要不識好歹。”
心妍卻不為所動,沉著應道:“屈姐姐,在對人待事方麵,我覺得你應該比我要成熟許多,你總說我是小孩,但今天我倆的這番對話,讓我覺得,你也成熟不到哪裏去。我向來以真誠之心待人,但也有自己的原則——人初犯我,我讓十分;人再犯我,我讓三分;人三犯我,還其一針。是你說的話太過分了,我才說出這些不禮貌的話,本來這些事算來算去都是你錯在先。哥哥是個好人,我們都是他的朋友,我想,他肯定不願意看到我們吹鼻子瞪眼的。我隻是想和哥哥安心的做兄妹,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不至於這樣做。”
屈姐聽了她的話,真的是再也說不出什麼了,心想,怪不得羽翔對這小妮子特別關心呢,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雙方僵峙許久,屈姐突然笑了起來,說:“丫頭,我服了你這張嘴皮子了,好妹妹,你就好好做你哥哥的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