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的靈脈在黑暗裏穿梭不止,像是時空的紡織娘在村子的上方細細編織這村落一遭又一遭的命運。
素依又夢見了那個場景,夢中的他身處滾燙的岩漿中,在火焰舞動下邁出一步又一步毀滅的腳步。自己的手掌裏不斷的旋轉出颶風,在遍地荒野中穿梭不止,一道道風的利刃劈開了古舊的大地,創造出生命得以生存的山川,泥土,河流。手中的光輝誕生出無數的生命,植被,飛鳥,走獸,人類,皆從自己的掌心飛出,落在這塊親自創造出的大陸上。那風的利刃創造出無盡的生命,卻反噬著不斷切割著自己的脈搏,那金黃的鮮血流落塵世,化為湖泊,礦石,雲雨。
而自己所創造出的一切,都在他的腳下化為虛無。他的發絲是狂傲的火蛇,他的鼻息是滅世的烈焰,他的雙眸是灼熱的火山口,他的身體是聖潔之火,燒盡這著汙染潔淨虛無的生命體,將自己創造出的世界一步步燃盡,燃成純淨的無。
看著他一點一點毀滅著萬物,自己卻依舊迷惘不顧一切的繼續旋轉著帶來新生。就這樣,風中誕生一切,炎中歸於虛無,無限輪回。
倒也不是和他爭些什麼,自己的結晶被他燃燒也沒有什麼不滿與痛心,隻是想多看他幾眼,多看他絢爛的燃燒罷了。那種不應該有的情愫在心中悸動,絕非是愛,而是對於一種力量的服從與憧憬。也隻有不斷地耗損著自己創造一切,才能繼續看著他慢慢毀滅。
那種光彩...最美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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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雞鳴打破了素依的夢境,揉了揉眼睛,迅速從破舊的床鋪上爬了起來。剛醒的素依似乎還有些蒙,坐在床沿晃著腳,回想著晚上的夢境。
那是一個纏繞著他許多年的夢了,在夢裏他似乎不是自己現在這副身體,而是以一個與他平起平坐的姿態,在世界的高空俯視著這塵世輪回...
“素依,醒了嗎?”一陣敲門聲喚醒了素依,慌亂理了理小巧的衣服,下床前去開門,因著身姿過小,素依隻能踮起腳開了門栓。看到宋蕭端著洗漱用具和一盤精致的糕點,便轉身回到床上坐下,歪著頭問:“哎,叫你準備好的銅幣拿來了嗎?”
“奧?”猛地想起這神仙小姑奶奶還留著吩咐,宋蕭撓了撓頭,“我給落在廳裏了,我這就去取,你先洗著吧。”言畢,宋蕭轉身出了房,閉了房門。
素依坐在那裏,看著一盆清水和一旁的糕點,伸出手輕輕點了點,盆中的水如蛇一般緩緩卷起,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凝結成一個水珠,下一刻化為無數細小的水幕,在素依的臉上遊走一番後,便又飛回了盆中。至於那一盤糕點,則是分毫未動,都未正眼看過。
不一會兒,就見宋蕭抱著一個大布袋跌跌撞撞的走進來,挨著桌子放下,小心翼翼的解開封口的繩子,說道:“這是我能弄到的所有銅錢了,你來看看夠不夠。”
聞言,素依走過來湊上前去看了一看袋口,頓時笑開了花。“夠啦夠啦!這下就好辦了。”說著,素依在裏麵挑選了幾枚成色較為古舊的,將剩下的推給宋蕭,“喏,剩下的就還給你了。”
......
莫名的沉默了半響,幾道青筋爆上宋蕭額頭,緊緊攥著的拳頭隱隱發白。
“這是可是我一大早拿著所有的碎銀敲當鋪門換來的銅板啊!你現在和我說隻要這麼幾枚?!多準備幾枚就真隻是幾枚而已啊!你個做神仙的能不能做事靠譜點啊!別以為你是小娃子就可以耍人玩啊!”
在心裏默默將眼前天真把玩著銅板的素依殺死千萬次的宋蕭深深吸了一口氣,試探著問道:“你隻要這麼點?”
“哦?錢多想送我嗎?我倒是不介意的...”
不介意你個鬼!果然是耍人的!
摔下一肚子火氣,沒等素依說完,宋蕭轉身就走,出門時丟下一句。
“你要我給你找的都在這了,後麵你要做什麼就去做,別再打攪常人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