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在那裏坐了多久,麵前的車流飛奔,等車下車的人匆匆忙忙,沒有人注意到坐在角落裏的卓男。那一天,月亮出來得很早,照得大地一地清輝。朦朧的月色中,卓男突然想起爸爸媽媽來,以前一家人過節,媽媽都會親自下廚,爸爸有時候忙,在外麵有事,但一定會回來吃晚飯。他個性豪爽,喜歡喝白酒,笑起來聲音很大,而母親卻很溫婉,在一旁看著父親,溫和地笑。那一天,她可以提出要求,不練琴,不練功,因為媽媽的緣故,卓男從五歲開始每天都練舞蹈基本功。後來這個習慣她一直保留了下來,在國外生活那樣狼狽的時候,她也沒有落下過。
卓男靠著公交車站的廣告牌,看著在天空中穿梭的月亮,想著自己的父母親會不會也在天堂的某個角落看著現在的自己,如果看得見,一定會很心疼吧?如果是那樣,還不如不要看見了。想著想著,她眼角浮出了淚,直到有一片陰影罩了下來。
卓男慢慢抬起頭來,便看邵亦峰清俊的臉。
邵亦峰看著她,目光中仿佛帶著無盡的憐惜。問道:“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卓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邵亦峰也就沒有再問,隻是挨著她坐了下來,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月餅遞給她,說:“就這麼一個了,再不吃就沒有了。”
卓男接過月餅,撕開了外麵的包裝,說了聲“謝謝”,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這是媽媽以前給她吃過的那種月餅,裏麵包的是雙黃蛋。卓男吃著吃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很快淚水洶湧,模糊了她的眼睛,與月餅一起吃到嘴裏,又酸又澀的味道。
“以後,如果不想回來就別回來了。不用總想著別人什麼感受,偶爾為自己想一想不是錯。”
卓男聽邵亦峰這麼說,輕笑了一下,才說:“哥,我可能要出國了。我今年試著考了考托福,沒想到誤打誤中,成績還不錯,我已經申請了美國的學校,大概很快就有通知了,如果出得去,應該趕得上秋季入學。”
邵亦峰一怔,扭頭看著卓男,光線很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好一會兒,他才說:“也好,出去走一走比你現在這樣好。”
後來,卓男去了美國,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學習與打工的日子中去,她在二十一歲的時候拿到了數學與工商管理的雙學位,然後在MA也順利地從實習生轉成了正式員工,事業開始慢慢風生水起。曾經她以為她的人生就是這樣了,在適當的時間,遇到適當的人結婚生子,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奇妙,就像未了的棋局,兜兜轉轉轉,還是與那些人,狹路相逢,在這有生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