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顏沒想到曹致遠竟然什麼都敢往外說，連他娘抱怨曹德勝流連青樓楚館也不避諱，心裏對這個孩子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該說他是傻呢還是單純呢？
不過，顧明顏很快就發現這孩子並非單純，因為曹致遠說：“男人嘛，出去玩玩很正常，所以我也沒理我娘，隻問她我爹什麼時候回來，不過我娘說她也不知道，所以我就先決定趁這個機會先往我爹書房去看看。”
說到這兒，曹致遠頓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來一樣說：“啊，不說書房我就忘了，以前我爹的書房我隨便進出，我爹從來不說我，可是自從去年開始，我爹嚴令禁止我再進他的書房，而且還把我趕到學館去住，說是讓夫子督促我好好用功，讓我不是休沐不要回家。不是我說，王爺你也知道的，我天生不是念書那塊料，所以開始沒當回事，後來回去一次差點被我爹用家法打死了，我可從來不知道我爹原來這麼凶啊，所以後來再也不敢逃學了。這次要不是聽說王爺……”曹致遠說著諂媚地對容韶錦笑了笑，“所以，王爺，我爹要是要對我動家法，千萬幫我說兩句好話啊，不然我一定會被我爹打死的。”
本來剛剛他說什麼男人出去嫖宿很正常，容韶錦看到顧明顏拿眼剜他心裏已經不快，現在聽到曹致遠又這樣說，便不快地說：“我看你爹還是打輕了，真的要打死你，你還敢從複陽一路逃學到瓊華去麼？而且，你也看見了，我現在是‘死人’怎麼去幫你美言，所以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王爺，王爺你不能這樣。”曹致遠可憐巴巴地看著容韶錦說，“我說真的，我爹真的能打死我，要不然，我給你看看我身上的疤。”
說著曹致遠把衣裳扒開，一道碩大的傷疤從曹致遠的脖子後麵斜過去，橫跨了曹致遠整個脊背，看著就可以想見當時傷得有多嚴重，就算容韶錦之前帶兵廝殺，身上也沒有留下這麼難看的傷疤。所以容韶錦和顧明顏對望一眼，心裏都覺得蹊蹺。
按照容韶錦之前的說法，曹致遠上麵的幾個哥哥都是跟著曹德勝戰死沙場的，所以為了保住曹致遠這個老幺兒才讓他棄武從文的，按理說，對曹致遠，曹德勝應該是非常寵愛的，就算曹德勝為人再剛直不阿，逃學這樣的事情也不至於把曹致遠打成這樣。
而且，看曹致遠的性子就知道，如果不是小時候父母非常驕縱，也不會這樣的不知深淺。倒不是說曹致遠跋扈，而是曹德勝夫婦應該是從前曹致遠保護得太過，導致這個孩子不識人間險惡，對什麼事情都想得很簡單，所以這樣的父母又怎麼會因為小小一個逃學而如此大動幹戈，甚至在自己素來寵愛的兒子身上留下如此巨大而醜陋的傷疤。
這件事怎麼想，顧明顏都覺得奇怪，而且，從容韶錦的反應來看，他也應該是非常意外的，那麼就證明顧明顏疑心的並沒有錯。
“曹公子，在此之前，曹大人有否打罵過你？”顧明顏問。
曹致遠搖了搖頭，“沒有，以前我爹隻要在家就帶我上山打獵到處去玩，不知道那次夫子怎麼跟我爹告狀的，讓我爹發那麼大的火，想想都嚇人，要不是我娘攔著，說不定會怎麼樣呢。”
“你爹以前在家的時候多麼？”
“顧姐姐，這種事兒還用問嗎？你問王爺前幾年在北疆帶兵時候，有沒有空回王府。”曹致遠說著看到容韶錦挑眉，趕忙道，“我爹那個軍務想來繁忙，所以，不常在家，嗯，不常在家。”
顧明顏看了看容韶錦，又問：“那你覺得你現在爹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麼？如果有的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其實，從之前曹致遠的敘述裏顧明顏已經發現了問題，這個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問的，畢竟曹致遠這孩子心眼大當漏勺都撈不住餃子，而曹德勝又常常帶兵在外，估計父子兩個相處的時間有限，所以這種太過細致的東西，她不指望能從曹致遠嘴裏問出什麼結果來。
不過，到底父子，曹致遠低頭思索了片刻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