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日暉的心情就跟絕症病人一樣鬱結。

二十分鍾前他接到了通知,市區徐家莊又發生一起凶殺案,疑似螺絲刀凶手所為。

這是第七個受害者了。距離第六個還不到一個月,這說明凶手越來越猖狂了。江日暉惡狠狠踩著油門,仿佛它就是那個可惡的凶手一樣。

“真是陰魂不散啊!”副駕駛座上的年輕刑警唐朝,也懷著同樣鬱結的心情。上級領導和群眾輿論的強大壓力令公安局大樓裏的氣氛極為緊張,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從世昌大道一拐進紅旗巷,撲麵而來的是破舊的民房,逼仄的小巷,難聞的臭氣,一路上隨處可見的垃圾和巷道上方那些密集的蛛網,給人一種強烈的時空錯亂的感覺。

在這裏開車需要非常好的方向感,否則很有可能轉不出去。民房的隨意搭建,令城中村的巷子阡陌縱橫,如同迷宮。路也越來越窄,某些地方的寬度甚至僅容一輛車出入。

江日暉小心地駕駛著車子,一邊辨別方向,一邊躲閃著那些在巷子裏玩耍的孩子。

十幾分鍾後,麵前出現了一塊相對寬敞點的巷道,裏麵停著幾輛警車,警車的四周人頭攢動。

就是這裏了。江日暉將車子靠在一邊,和唐朝先後跳了下來。

現場拉起了長長的的警戒線,看客們抻著脖子踮著腳尖拚命往圈子裏擠,看上去很像超市換季大減價時的搶購現場。

警戒線的中心是一個很大的垃圾堆。城中村有很多這樣的衛生死角,常年無人管理,垃圾堆積成山。冬天還好說,一到夏天蚊蠅亂舞臭氣熏天,附近的住戶根本不敢開窗。有關部門曾經清理整改了幾次,當時煥然一新,但不久後又故態複萌,主要是由於城中村的流動人口太多,素質良莠不齊,不好控製。

法醫和工作人員正在忙著斟察現場,除了部分轄區民警,基本上都是一些熟麵孔。江日暉簡單地跟他們打了招呼,走過去查看。

屍體臥在肮髒的垃圾堆裏,短發,個頭中等,年齡大概50左右,臉上有傷。褐色尼質外套,黑色條絨褲,棕色棉鞋。身體左側不遠有一個肮髒的蛇皮袋,從裂開的縫隙裏可以看到,裏麵裝著一些壓扁的易拉罐和塑料瓶什麼的。

距屍體不到兩米是一個臭水溝,花花綠綠的油汙和各種垃圾都被凝結成冰。即使如此,還是有令人作嘔的氣味一陣陣地散發出來。靠近邊緣的部分被鑿了一個洞。看來屍體是從那裏撈出來的。

“應該是一個拾荒者。”江日暉對她的身份做了初步的判斷。他著重看了看對方臉上的傷。共有三處,眼睛一處,臉頰一處,太陽穴一處。通過創麵來看,凶器應該是細而尖銳的形狀,跟螺絲刀的特征很吻合。

“真是太可恨了,連一個可憐的女人都不放過。”江日暉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著,眯起眼睛打量著四周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