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韶錦一時目瞪口呆,如果不是黑夜,肯定能看到他白玉般的臉上一片火紅。
顧明顏心中也是慌亂,但是見到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男子露出癡呆的表情,反而鎮定了,剜了他一眼開口,“還不背轉過身去?”
容韶錦這才猛的轉過頭去,卻不想又扯動了傷口,隻能咬緊牙關硬挺。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到顧明顏這裏來……
那些殺手也算有能耐,居然找到了他的所在,這些日子裏來屢屢伏擊,但他也沒叫對方占到便宜,反而折損了對方不少好手,大概也是因為這樣,對方失了耐心,終於在今日,對方精銳全出,自己且戰且逃,在殺了對方三個高手之後,卻也身受重傷。
不過卻因為拚著受傷,得到了一線逃離的機會,但若不盡快找到隱匿的地點,還是會被追上。
這時候容韶錦才發現自己所處之地居然離顧家不遠,因此腦中一下子就想到了顧明顏。
其實這並不是很好的選擇,因為顧明顏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又想到上次分開那個少女冷淡的開口,叫他再也不要回來……
理智告訴他不要去,可是現實卻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其實也不算下策,他也算是賭了一把,反正若是逃不掉也是死路一條,還好,他賭贏了。
聽著屏風後少女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他發誓自己腦中沒有任何唐突的想法,可是卻不由自主的放鬆,於是眼前一黑,隨即什麼也不知道了。
顧明顏穿戴整齊之後出來就看到已經昏過去的男子,她暗暗歎氣,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見死不救,同時又慶幸陳氏被那周姨娘給弄走了,沒有人時時刻刻的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而自己也沒有讓丫環值夜的習慣,不然今天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這樣想著,顧明顏火速的在屋子裏找了幾塊厚實的布料,分別把門窗這些能透亮的地方給堵住,然後才點起了蠟燭。
燭光映襯下的男子臉上有一種灰色的白,想到剛剛那一手的粘膩,就知道這男子應該是失血過多,隻是他穿著黑色的夜行衣,血跡不明顯罷了。
顧明顏咬咬牙,雖然心中難免覺得有些羞澀,可是畢竟這時候救人如救火,容不得她胡思亂想別的,因此立刻從針線包裏拿出了剪刀,順著夜行衣上的破損剪開,片刻後男子後背臂膀住一處猙獰的傷口就出現在她的眼前。
此刻傷口還在汩汩流血,見到血是鮮紅色的顧明顏鬆了口氣,至少沒毒,不然自己怎麼也是沒辦法的,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自己也隻能勉力一試。
昏迷中的男子已經開始打擺子,顧明顏咬咬牙,拿過之前給過桃紅的同樣的瓶子,把裏麵價值不菲的玉屑膏不要錢一樣的抹在男子的傷口上。
這藥是將軍府給她的,攏共也就三瓶,據說止血生肌,是極好的藥物,當日給桃紅用還真是大材小用。
桃紅隻又擦了一次青紫就下去了,知道是好東西,不敢留著,用完就給顧明顏送了回來,不然還真未必夠用。
幸虧這是膏狀的藥而不是粉狀的,不然肯定一灑上去就被鮮血給衝掉,即便這樣,止血的速度也讓顧明顏心驚膽戰,唯恐下一刻這男人就挺不住。
不過總是價值千金的好藥,片刻之後顧明顏鬆了口氣,雖然還在流血,但是已經差不多了。
隻拿傷口實在是深可見骨,隻是這樣是不行的。
前世的時候趙玨奕有次去犒軍回來和她說過,邊軍將士激戰過後身上就會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那時候大夫就會用針線把嚴重的傷口給縫合起來,所以但凡有一官半職的軍士身上,總會有蜈蚣一樣的疤痕,據說那樣會讓傷口好的更快。
此刻顧明顏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她拿出針線,把針在燭火上烤過之後,一狠心穿過男子的皮肉。
老實說這事兒真不是人幹的,顧明顏覺得經過前世的磨難以及今生的這些事情,自己已經算是心狠手辣,可是那是因為從來沒有麵對這樣可怕的傷口和淋漓的血肉。
就算她極力的控製,手指也忍不住的發抖,針穿過去還是好的,線繩拉出來和肌肉摩擦發出的聲音讓顧明顏覺得骨頭都有些冷。
容韶錦因為疼痛從昏迷中一個激靈的醒了過來,見顧明顏的動作,不禁有些好奇,這個小姑娘總是做些出人意表的事情,而且居然懂得縫合傷口,並且毫無畏懼,他不禁讚賞的看過去,看來自己這次不僅是賭對了,還揀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