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沒事兒,吃幾幅藥就好了!”
“啊?您把脈那麼久……”
“哈哈~~路上太累,差點兒睡著了!”安夫子打著哈哈道,雲舒抽抽眼角,這老頭子…肯定是故意的!門口眾人聞言也稍稍放心,舅舅囁嚅著上前道:“安…安…安大夫,我…我娘她……”
安夫子不耐煩的揮揮手道:“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不過……”
“啊?”眾人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安夫子靜待片刻,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道:“不過你們要是繼續用那些庸醫的藥,我就不敢保證了!”
“那…那安大夫,您…麻煩您開個藥方吧!”
雲舒怕他又來個一張藥方十兩銀子,立刻打斷道:“舅舅放心,師傅已經來了,肯定會開藥方的,師傅,咱們先吃飯吧?”
“哦,吃飯啊?好啊,那就先吃飯吧!”
雲舒跟著夫子回到堂屋,堂屋正中已經擺好一張方桌,上麵是還算豐盛的酒席。安夫子毫不客氣的坐到了正上方,也不問旁人,拿起筷子就開始夾菜,他首先吃的就是那盤炒涼粉,讚道:“還是三侄女做的東西好吃!”
李氏聞言趕緊上前道謝:“夫子,我們家雲舒調皮,多蒙您照顧!這次娘的事又麻煩您了,我們莊戶人家無以為報,您要喜歡吃什麼隨時跟雲舒說,或者我直接去您家給您做也行!”
安夫子點頭道:“恩,還是三侄女會說話,好,那以後有空了給我帶點兒涼粉來,教教啞娘怎麼做就行了!”
李氏連連應諾,一群人圍著他看著他慢悠悠的吃飯喝酒,他也不覺不自在,反而吃得津津有味!雲舒吞吞口水,自己和老爹二毛也都沒吃飯了!
一群人守著他吃了飯,他要什麼立刻給他送上什麼,待他酒足飯飽之後,雲舒趕緊將早就準備好的文房四寶送上,笑嘻嘻道:“師傅,寫藥方吧!”
安夫子這次也算爽快,老爪子一揮,刷刷幾下,三張淩亂潦草的藥方便已完成,然後補充道:“第一張連服半月,一日三次,第二張連服一月,一日兩次,第三張連服三月,一日一次!不可混亂、不可弄錯、不可中斷,否則以後鼻歪嘴斜可別找我啊!”
眾人一驚,齊齊圍上來搶藥方,雲舒趕緊護住,搶過安夫子的毛筆在上麵注明一二三的順序,然後又將藥方揣進懷裏,對李氏道:“娘,我來念,您來寫,咱們抄寫兩遍,免得弄壞弄丟了!”
“好好!”李氏挽了袖子坐到另一邊,接過雲舒的毛筆做好準備,雲舒這才抽出藥方一條一條的念。大姨二姨小姨和舅舅堆在雲舒身後,眼睛死死盯著藥方,生怕雲舒念錯了或者認錯字,可他們看了才知道,那上麵的字哪是人類的字體?彎彎扭扭完全不成形,就算雲舒把那句話念出來,他們依然對不上號兒!
直到雲舒將三張念完,李氏開始繼續抄寫,幾位姨圍上來,大姨道:“舒舒,這是什麼?”
“甘草的甘字!”
“這是什麼?”
“開花的花字!”……
眾人指著上麵的字問了好長一串,二姨道:“舒舒,你學的字就是這個模樣的?”
雲舒聳聳肩,沒辦法,安夫子說雲舒雖然不愛學醫,但作為她的學生如果連藥方都看不懂,實在有辱他的名聲。因此雲舒除了認識正常的字體外,還要學習這藥方專用的外星文字!實際上雲舒練習了三四年,到現在也隻會認不會寫!
一群人折騰到接近子時才漸漸散去,當然安夫子早在戌時末吃飽喝足後就在舅舅的帶領下去客房歇息了!
雲舒是第二天中午才真正見到清醒的外婆的,外婆看到雲舒和二毛很高興,眼神慈愛的望著他們微笑,隻是臉上那歪鼻斜嘴實在有礙觀瞻。二毛湊到雲舒耳邊小聲問:“姐姐,外婆被人打了麼,看,鼻子嘴巴都打歪了!”
雲舒掐他一把不許他亂說話,然後陪著外婆說了陣話,外婆的精神果然不太好,動作遲緩,眼神偶爾會有些渙散,看見舅舅卻很憤怒,說話也有些口齒不清!看到這樣的外婆,雲舒不禁有些擔心,師傅說外婆一點事沒有靠譜不?
雲舒正憂心忡忡的望著外婆出神,突聽門外傳來一陣嗚嗚的哭聲,然後一個大小夥子衝進來,直奔外婆床邊,一下子撲到外婆身上,哇哇大哭起來。
屋內眾人嚇了一跳,梁氏母女趕緊上前想拉走那小子,那小子卻一陣掙紮,依然抱著鄭氏哇哇大哭。
鄭氏僵硬的動動手、模模糊糊道:“別拉他!”
小姨聞言也讓梁氏母女鬆手,眾人退後,皺眉望著那小子。沒錯,這家夥正是下院癩子李家的小啞巴,今天已經二十二歲了,沒娶著媳婦是正常,他老子依然成天在外晃蕩。
自從鎮上那家唐記茶樓開張後,那裏自然就成了癩子李的常去之處。那種地方一進去不脫一層皮不可能處得來,癩子李輸了幾次,把家裏的牲畜全賣了,現在又開始幹偷雞摸狗的勾當,打小啞巴更是常事兒!這次,小啞巴一定又被他爹揍了吧!
唉!屋中眾人看著他直搖頭,多好的小夥子啊,怎麼就有那麼個不成器的爹了?!
雲舒仔細看了看,現在夏天穿得少,小啞巴身上露出來的位置傷痕累累,舊傷不斷新傷又添,雲舒看著就肉疼,忍不住瑟縮一下!
一旁的小鳳輕輕捏起手帕擦擦眼角,低垂眼睛努力忍住淚水!舅母道:“唉!這孩子,實在可憐,要是他腦子能聰明點兒,或者不是個啞巴該多好啊?”
舅母隻是那麼隨口一說,屋內眾人依然沉浸在低落的情緒之中,唯有一旁的梁小鳳微微抬眼,望著小啞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待小啞巴平靜下來後,舅母和大姨幾人好不容易將他勸走,帶到堂屋去。舅母麻利的拿出藥酒,指指角落專門用來乘涼的竹製硬板床。小啞巴便主動過去將硬板床搬出來一些,然後脫了上衣趴在硬板床上,他背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傷痕立刻呈現在眾人麵前,李家姐妹簡直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舅母用棉花沾了藥酒給小啞巴輕輕擦拭,皺眉嘀咕著:“哎喲,真是造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