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飯跑跑”失蹤
1
這兩天，S局又出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辦公室的範德好“飯跑跑”失蹤了。一個大活人怎麼就失蹤了，說出來誰會相信？
S局辦公室主任劉伯忠心髒不太好，在家中休息了一陣子，周末，郎局長打發副局長、副書記李德玉代表他去劉家看望，噓寒問暖，還帶來一堆營養品。劉伯忠是個聰明人，明白領導探望的意思。他知道年終年尾局裏工作很多，副主任李小為一個人忙不過來，前些日子又鬧出什麼狗的事兒，市政府糾風辦還來調查，郎局長很惱火，這樣再待下去不好意思，到了周一就來局裏上班了。
劉伯忠腳一邁進辦公室，就見屋子裏坐著幾個人正在吞雲吐霧，見他進屋，像遇到救星似的全都站起來，手中拿著一把票據遞過來。劉伯忠一愣，這幾個人他全不認識，這是幹什麼？就問：“你們找誰？有什麼事？把煙都掐了，這辦公室不許吸煙。”
幾個人忙把煙熄滅。
一個年輕男子道：“我是廚房設備廠業務員，您辦公室老範‘飯跑跑’從我們單位進的不鏽鋼餐具，說好見貨就付款，這都一個多月了，還沒有結賬，您是主任嗎？快把這賬給結了吧。”
劉伯忠瞅了眼單據，道：“哦，老範進的貨，你該去找他。”
“是呀，我也知道找老範，可好幾天不見他人影，這兩萬來元錢的貨款壓在這兒，廠長發脾氣了，要開除我了。您不能看著我丟了飯碗吧。”
“什麼，兩萬元的貨款，誰買的？”劉伯忠知道食堂變成自助餐後買了些托盤，是他請示郎局長同意，但哪裏來的兩萬元托盤？
劉伯忠拿過單據，仔細看去，見上麵果然一項項列著明細，有菜箱、麵食櫃，消毒櫃等。心中納悶兒，這麼多東西是誰同意買的呢？難道是我在家休息這段時間李小為請示了郎局長？便說：“這件事我不知道，你還是找我們李小為主任吧。”
年輕人一聽這話很不高興，道：“這可倒好，你們兩個主任互相推脫，誰都說不知道，辦事兒的人又沒個影子，怎麼政府機關還賴賬？”
劉伯忠瞪了年輕人一眼，生氣道：“你這小夥子怎麼說話？我休病假頭一天上班，不知道的事叫我給你簽什麼字？叫你找小為主任有錯嗎？”
小夥子叫劉伯忠數落得一時無話，心說：“現在欠賬的都是爹，這爹一生氣，錢就更沒人給了。”就坐在一旁，不再吱聲。
劉伯忠將單據放在桌子上，又有一個人遞上一個單據，也是經老範手，食堂在他那賒的貨。劉伯忠心中老大不高興，道：“你們為何不找範德好？”
幾個人一齊道：“老範好像從人間蒸發了，找不到他呀，該不是為了躲債？”
“什麼話，一個大活人竟能找不到？”
劉伯忠心中清楚，老範就這毛病，猴屁股，有事兒沒事兒，不會老老實實待在辦公室，要不也不會叫“飯跑跑”。他拿起電話，撥起範德好的號碼，電話中傳來：“您所撥打的號碼已經關機，請稍後再撥。”劉伯忠一愣：“老範手機關了？人真就消失了？必是晚上酒又喝多，跑到哪兒睡覺去了。”可這一早晨李小為哪兒去了，也沒見個人影？他又操起電話，撥通了辦公室副主任李小為的手機。
“小為，嗯，是我，老劉。哦，我上班了，身體沒事。哦，謝謝，放心吧。你在哪兒？什麼？和郎局長在省裏開會？晚上回來。哦，好，好。我問你，這範德好沒上班嗎？什麼？兩三天不見？我這屋子來幾個要賬的，找不到人，打他手機也不開。哦，我知道了，等你回來再說。”
劉伯忠放下電話，對屋子裏的人和氣道：“各位先回去，等我找到老範再處理你們的事。”
屋子裏幾個人道：“那可不行，我們都急等著用錢，你們這麼大一個局，還差這點錢？”
劉伯忠站起身來，有些不耐煩道：“我跟你們說，不是差錢，局裏財務有規定，老範是經手人，他要是不簽字，別人沒有辦法簽，誰也報不了這個銷。我休病假才上班，總得把情況弄清再說。各位就別難為我了。何況這老範也跑不了，就再等個一兩天。”
劉伯忠往外攆這幾個人，範德好的妻子劉鳳蘭從門外進來了。劉伯忠又是一愣：“這老範老婆從不到局裏來，必是有事？”便主動打招呼：“弟妹這麼閑著，有事呀？快請坐。”
劉鳳蘭麵容憔悴，見這屋子有不少人，有話要說，又咽回去，道：“劉主任，我想跟您說點事。”
劉伯忠瞅了屋裏幾個人一眼，現在趕他們出屋，還得費些口舌，便跟劉鳳蘭出了辦公室。
在走廊，劉鳳蘭道：“劉主任，我家老範有三個晚上沒回家了，今天是第四天，手機打不通，人又找不到，急死人了。”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劉伯忠一驚，道：“你說什麼，老範真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