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園勸了半天,沒有半點成效,隻好求助地看著徐子凝。
徐子凝歎了口氣,示意她去休息。自己坐到了許安陽的身邊。許安陽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休息了,整個人都迅速消瘦下來,青黑的胡茬更襯得他臉色雪白,整個人都消沉無比,全然沒有半點往日溫暖柔和的感覺。
“安陽,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老實說,我完全沒有想到,伯母竟然會這樣傷害她自己。我還能很清楚地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伯母的時候,是在電視台。那時候你正要上台演出,我們一起坐在台下……”
徐子凝不管許安陽有沒有在聽,隻是細致而溫情地回憶著她和許母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心情複雜至極。她跟許母不過見了幾麵,細數起來也竟然有了這麼多回憶,可想而知,許安陽跟母親相依為命二十餘年,現在受到的打擊有多可怕!
徐子凝輕柔的聲音一直在低低訴說,講完這幾次見麵,她的心裏也難過不已,不由自主地回憶起父親剛剛出事時那段時光。
不知過了多久,許安陽突然把臉埋在他自己掌間,依舊無聲,卻從指縫裏流出熱淚。
徐子凝反而舒了口氣,不管怎麼說,能夠發泄出來的痛苦才會有緩解的可能。她靜靜地陪他坐了一會兒,等許安陽終於支撐不住就那樣坐著睡著了,才悄悄起身。
“怎麼樣?”徐嘉園見她進屋,立刻問她。
“應該沒大事了,剛才睡著。”
“就那樣坐在地上睡著了?這怎麼行!會感冒吧?是不是該叫醒他讓他去床上躺一下?”
“這個時候,他不可能躺在床上安心休息,就這樣估計也是實在累狠了,睡不了多久,還是別叫了。”
徐嘉園聽徐子凝這麼說,找了個毯子輕手輕腳地給許安陽披上,她自己也靠在邊上凳子上好像很困的樣子。
徐子凝猶豫一下,走進廚房打算給這兩個身心都疲倦到極點的人煮點東西吃。廚房裏其實還有不少蔬菜,估計都是許母出事前剛剛買的,東西還在,人卻永遠回不來了。哪怕是徐子凝這個外人,都覺得不勝唏噓,生命果然是最脆弱不過的。
她真的沒有辦法理解許母的做法,她知道許母是因為深愛兒子才會這麼暴烈決絕,可是她這種做法卻才是給許安陽帶來了最大的傷害。
被誣陷栽贓固然痛苦,可這樣來自最親的人帶來的無可挽回的傷害,才是能讓人愧疚自責到崩潰的。
徐子凝覺得,許母看似開朗堅強,其實性格也裏有太偏執的一麵。她做事,總是這麼決絕,不給自己也不給許安陽留下任何餘地。就像以前,她就毫不猶豫地帶著許安陽遠離家鄉,跟所有親人斷了來往,完全不留一絲回頭的可能。
這樣的人做事,要麼成功要麼就撞到頭破血流也不回頭。
不過連自己的性命都搭上,徐子凝還是覺得這裏麵或許還有別的隱情。可惜一時也沒什麼線索,她也隻能胡思亂想一陣兒就作罷。
許安陽果然沒有睡多久,醒來之後見徐嘉園挨著他睡著了,愣了愣站起身來。雙腿早就失去知覺,過了片刻酸麻疼痛地感覺才一起湧了上來,許安陽卻並未在意,他隻是出神地盯著廚房裏徐子凝忙碌的背影。
徐子凝很敏感,立刻轉過身來。
“這麼快就醒了?”
許安陽嘴唇微微翕動,半晌才低聲說出:“謝謝!”
他也不知道有多久沒說話了,這麼一張嘴,幹裂的嘴唇上就滲出血來。
“別說這些客氣話。有什麼能幫上忙的,你盡管開口。”徐子凝皺著眉,“後麵要做的事情太多,你總得想辦法搞清是誰故意要陷害你,不然伯母走得都不會安心。”
“對!”徐嘉園也醒了過來,剛好聽到徐子凝說到這裏,立刻站了起來應和,“咱們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得逞!”
許安陽回頭看了自己母親的遺像一眼,卻沒說話,轉頭又去靈堂跪著了。
徐嘉園有點急了,似乎想跟過去勸他,又求助似得看著徐子凝。
徐子凝衝她搖搖頭,別人再擔心著急都是沒用的,這樣的事情,隻能讓許安陽自己想明白。
她隻是煮好粥,招呼他們來喝。許安陽隻喝了小半碗,徐嘉園一個勁兒地勸他再多吃點,徐子凝給徐嘉園遞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