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樂意這才發現,馬光明不是沒脾氣,脾氣上來了,還不是放機關槍,是直接扛著火藥筒就上來了。眼看陳安娜氣得又快昏過去了,她忙上前來拉陳安娜,“媽,您到樓上坐會兒吧。”
“郝樂意,你少給我裝好人!”陳安娜一巴掌打掉了郝樂意的手,哭著說:
“馬躍是你男人吧,作為妻子,你為什麼不勸他謹慎點兒?是不是花著他賺的錢你花順手了?”
馬光明拉開門,對郝樂意說:“樂意,你上樓,甭理她這號的!”又對馬躍,“聽見沒?你也上樓,要瘋讓她自己瘋去!”
郝樂意還是有點不放心,小聲說:“爸,您別再發脾氣了。”
馬光明有些垂頭喪氣的無奈,說:“樂意,你們甭管了,這事我處理,我就瞧不上你媽這德行,拿高尚當借鐵鍁,挖了一堆土,自己個兒坐上去了,那個借給他鐵鍁的人,一跟頭栽洞裏去了,她還不拉人家,非讓人家待在洞裏好對她有個仰望的姿勢,這不是陰暗是什麼?”
上樓回了家,郝樂意看了一眼低頭耷拉腦袋的馬躍,說我先給伊朵多洗個澡。
就抱著孩子進了衛生間,放了熱水,把馬郝多脫得光溜溜地放進去,知道馬躍還站在衛生間門口也知道他心裏不好受,就回頭笑著說:“別光站著看,把伊朵的睡衣拿來。”
馬躍麻溜地去了,郝樂意知道,在這個時候,像沒事一樣,該怎麼指使他就怎麼指使他,比什麼都不讓他幹好一些。
給馬郝多洗完澡,看她睡著了,郝樂意才抬眼看了看馬躍,覺得他就像一無辜的大孩子一樣,給打擊蒙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著才好。她就笑了笑說,結束是為了更好的開始嘛。
馬躍訥訥地說:“在期貨市場賺的那點,全賠回去了。”
“又不是賠回去咱就吃不上飯了。”郝樂意拉他坐起來,“你看,在這之前,我們不是商量好了嗎,我掙工資養家糊口,你在期貨市場賺錢投資做期貨,咱不也活得好好的。”
馬躍有點不甚明白似的啊了一聲。
郝樂意拿起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比畫,“你看,這一年多,你沒往家拿錢,咱不是也沒餓著嗎?賠進去的錢,大不了就當沒掙就是了。”
馬躍定定地看著郝樂意說:“媳婦,你怎麼這麼好?”
郝樂意伏在他肩上哏哏地笑,“等你混牛了,看在我還好的份上,別甩了我。”
馬躍忙一副誠惶誠恐狀念京腔道白:“娘子原諒相公暫時落魄則個,莫要移心改意為盼呀……”
郝樂意打了他一下,讓他說正經的,“以後怎麼辦?”
馬躍說還沒想。
郝樂意說:“這不行,我媽有句話,吃不窮喝不窮,打算不到受一輩子窮。當然,就算你不工作,咱也窮不到哪裏去,可你一大老爺們兒,總得有點計劃吧?”
馬躍一臉迷茫的神往,“我想想。”
“你不想當曆史老師嗎,要不……你去考教師資格?”
“是條道兒。”馬躍點點頭,少頃又苦惱地搖頭,“不過,咱媽肯定得急,她覺得男人當老師,沒出息。”
“要按咱媽那套,你就繼續考公務員和進跨國大財團這兩條路可走。”想到這裏,郝樂意就煩惱了起來,“馬躍,不是我要讓你對抗咱媽,人生是你自己的。”
馬躍點頭。
其實,他心裏什麼譜都沒有,接下來,到底該往哪個方向走,他沒譜兒。給客戶賠了這麼多錢,而且這些客戶全是伯父的朋友,心裏有個聲音在一遍遍地炸響,完了,我徹底完了。虧掉的兩百萬,像大石頭,墜落地砸向他,他隻想快點兒逃跑,千萬不要被砸中,否則,他一定會被壓垮的。
郝樂意說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如你覺得內疚,就去跟大家道個歉。馬躍說過一陣吧,現在他覺得沒臉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