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裏,有一隻老貓,通體墨黑、赤尾赤瞳,據說已經八十多歲。
別人都說這貓長得很邪,養在家裏不好,但我爺爺對它卻寶貝的很,而且對於它的來曆,還有一個談不上美麗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抗戰時期,爺爺說,那個時候有一個被日本人占領著的省,叫做綏遠。
在綏遠境內有一處地方種植了大量的罌粟,平日間鮮有人來,而這一年在一座小山下,卻出現了三個人。
兩個道士帶著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
這座小山怪石林立,濃霧彌漫,山周種滿了罌粟,此時正值花季,罌粟花有一種攝人心脾的美,在霧氣環繞下,更如仙境一般,但三人均視而不見。
為首的老道士眼睛一直盯著左手的一張舊獸皮上,除了偶爾瞅一眼右手中的羅盤,便沒有離開過。
獸皮上是一些生僻的古文字,十分晦澀,三人中唯有老道士看得懂,他帶著兩人穿過罌粟地,走走停停,爬上小山,一直行至半山腰處,這才停下。
老道士左右仔細看過,低頭捏起些土,放到舌頭上嚐了嚐,隨即皺眉搖頭,又換了地方,重複著這樣的動作,如此幾次,最終將目光停留在前方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
這裏和其他雜草滿布的地方不同,隻有孤草一株,且色澤枯黃,顏若冬季的幹草,但葉角卻鮮紅無比。
老道士神色微異,揪下一片葉角輕輕一舔,頓時臉色便黑了幾分,接著一口唾沫唾出,竟濃黑如墨,落地還發出滋啦聲響。
老道士緩和片刻,臉色恢複回來,這才對著一塊土質相對鬆軟的地方跺了跺腳,扭頭朝著年輕道士說:“離生霧,花生海,觀音苦土,絕地毒苗,沒錯,是個絕生死墓,就是這裏了,開挖。”
年輕道士長相俊俏,細胳膊細腿,和個女人似的,但背上卻背著一個異常沉重的大包裹,腰上更纏了一條加出許多係扣的腰帶,上麵掛著各種工具,看他這身行頭,少說也有百十斤重,但他背著在陡峭的山坡上爬了半晌,竟是絲毫不見吃力。
聽老道士說完,也不說話,將身上沉重的包裹放下,從裏麵摸出一盞煤油罩燈,點燃了放到一旁,又從腰帶上取下一把鏟子,掄開了,上下翻飛,動作極快。
晃眼的工夫,就挖下去一米多深,而多出來的土,卻平整地落到兩旁,很有規律,顯然是個老手。
“啥叫絕生死墓?墓難道還有活的?”少年一臉疑惑地看著師傅問道。
“有死墓自然就有活墓,其實大多墓都是活墓,所謂活墓,講求的是身入寶地,福澤子孫,雖是死後事,卻均與生有關,而這種絕生死墓,卻是要讓墓主不墮輪回,魂魄困死在這裏……”
老道士說著,看到年輕道士突然停下,便斷了話頭,問了句:“怎麼了?”
年輕倒是麵露異色,聽到話音,回頭一陣比劃,沒想到,這麼俊俏的道士,竟是個啞巴。
少年也被師兄的動作吸引了過去,探頭朝著下麵張望,隻見裏麵出現了一個盜洞,黑黝黝的也不知多深,回過頭對著老道士說道:“師傅,師兄說被人搶先了。”
年輕道士比劃的並不是常用手語,但少年似乎對此理解起來並不吃力。
伴著少年的話音,年輕道士將手探入剛挖開的盜洞,拽了幾下,竟從裏麵扯出了一條人的胳膊。
老道士摸了摸少年的頭,將那條胳膊拿起來瞅了瞅,看著已經沒有皮肉隻剩枯骨的胳膊,沒有說話,抬手示意年輕道士讓開,提起罩燈,探身鑽入盜洞,不一會兒竟從裏麵揪出了一整具幹屍。
老道士將燈放好,把幹屍翻來覆去檢查了幾遍,這才從破爛的衣服裏拎出了一個錢袋,錢袋被風一吹,就散了,幾枚銅錢隨即掉落出來。
“是乾隆爺那會兒的前輩。”老道士看了看銅錢說道。
“師傅,那我們是不是白來了?”少年問道。
師傅沒有回答,師兄卻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一臉自信。
“是一個裏窯子。”老道士說著從洞內摸出了一些工具,仔細看過後,臉上露出了幾分敬重,又道,“家夥不賴,這位前輩應該也是一個高人,可惜了,裏窯子沒打通,看來裏麵比我們想的還要複雜,咱們這次或許準備的有些不夠。”
“那咋辦?要不先填上,過些日子再……”
“孩子話,日本人說來就來,下次估計沒機會了。”老道士直接打斷了少年的話,隨後略作沉思又道,“今晚說什麼也得下去,再說,有前輩探過路,又過了這麼多年,也可能沒那麼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