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妹妹,把玉佩給我吧,給我用一天,就一天,我給你糖吃哦,你看,多好吃的糖,多甜哪,還花花綠綠的多好看,就給我一天嘛,一天!”我用最討好的聲音,自以為最誘惑的聲音、最甜蜜聲音、最溫柔的聲音,對著雲溪說著。
這兩個糖人是我冒著挨娘打的危險偷了幾顆雞蛋向貨郎換的,我相信它對於我親愛的七歲妹妹雲溪有無以倫比的誘惑力,一如它對與我一樣。
雲溪看看我,又看看我手裏的兩個小糖人,小小的舌尖舔了舔紅潤的嘴唇,咽了口唾沫。
她心動了,我心裏得意地竊喜著,陶醉地舉著糖人在鼻前一嗅:“唔,又香又甜的糖人,你不要就算了,我自己吃。”說著站了起來,轉身作勢要走。
“等、等一下。”一個嬌柔怯弱的聲音響起,一隻小手抓住我的粗布裙擺。
我嘴角抽搐,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慢慢地回頭:“想好啦?”
“嗯。”雲溪睜著一雙又大又圓又亮的眼睛望著我,點了點頭。
“拿來!”我右手緊緊地握著糖人的小木條,伸出左手。
雲溪盯著糖人,咽著口水,小手探入胸口,掏出一塊碧玉,遞到我手裏。
我一把緊緊地握住,把兩個糖人遞給她,她兩眼放光地接過,小心翼翼地撚起一根,伸出小舌頭舔了一口。
她吃糖的樣子很好看,圓潤的小臉紅撲撲的,一雙秋水一般的眼睛明亮有神,即使在吃著自己喜歡的東西,也是動作輕柔、優雅。記得村裏的柳秀才怎麼形容來的“嫻靜有大家閨秀之風”,我就奇怪了,她動作那麼小、那麼輕,怎麼生出風來了?倒是我跑起來的時候虎虎生風。
我兩眼放光地看著她,一邊咽了一大口口水“咕咚”。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手裏糖人,又看看我,又看看糖人,一臉掙紮糾結,終於說:“阿喜姐姐,你吃一點吧?”
“不用,你吃。”我豪氣幹雲地一揮手。
她靦腆地甜甜衝我一笑,繼續舔糖人。
她真笨,竟然就相信我了。
但她那個糖人吃到一半時,我一把奪過她另一隻手拿著的沒有吃過的糖人,狠狠一口咬下,“哢嚓”,半塊糖人落在我嘴裏,舌尖一轉,唔……好甜。
雲溪傻了一會,帶著哭腔:“你……你搶我的糖人。”
我含著糖人,含糊不清:“就搶了,怎麼樣?!”
雲溪呆呆看了我一會,兩眼淚汪汪:“你言而無信,卑鄙小人……唔……把我的玉佩還給我,我不換了。”
“好呀,你吃了我半個糖人,還給我,我就要你吃的這一個,別的不要。”我伸出手,趾高氣昂地說。
小樣,跟我鬥?
雲溪嘴巴一扁,兩眼淚汪汪,兩行清淚。
跟我裝可憐?!我才要不理她呢。
最討厭她這幅模樣了,每次都這樣,害爹娘老以為我欺負她。
“阿喜、雲溪,死哪裏去了!”院門一響,娘中氣十足的聲音。
我慌慌張張地去搶雲溪手裏的糖人,慌慌張張地將自己手裏的糖人捂進懷裏:“快、快、快、藏好了,別讓娘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