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沉沉的夜,成千上萬噸的雨水傾瀉而下,沉重的夜色裏不時傳出山洪狂暴的怒吼。
高速的正電子流饑渴的奔向這片巨大的森林,負電荷枝狀的觸角則向下伸展,巨大的電流沿著一條傳導氣道從地麵直向雲湧去,無數耀目的閃電貫通天穹與大地。
天地忽明忽暗,隱隱可見一條矯健的影子在山林間騰挪。
影子停了下來,迅速下蹲,伸出右手,撮起一團泥水,湊近鼻尖。
一股極淡的血腥味。
天際銀蛇盤舞,映出了少年蒼白的側臉,眉鋒如刀尖般深沉銳利。
滂沱的雨水將獵物留下的大部分痕跡和氣味衝洗的一幹二淨,血跡更是被徹底衝刷掉,血腥味也漸不可聞。雷聲掩蓋了獵物的行動所發出的聲響,身後還有山洪的隱患。
追獵已經持續了三天,雨也下了整整三天,這批獵物異常狡猾,他們擁有周全的計劃,足夠的耐心和鋼鐵般的意誌。不愧是地獄難度淘汰出來的種子,很難想象擁有大好前途的他們為什麼要選擇當逃兵。
三天,他已斬獲八人,但這還遠遠不夠,【基地】對這次的追獵行動尤其重視,血鷹大人已經將其列為晉級成績的最高指標之一,如果拿到首功,甚至可以得到【基地】的核心傳承。
如此誘惑,怎能不令整個追獵小隊瘋狂?
更何況他們幾次漂亮幹脆的暗殺消滅了獵物大多數的有生力量,獵物已如驚弓之鳥,甚至出現隊伍崩潰的跡象,現在正是建功之機。追獵小隊見大局已定,各自動了心思,決定分頭行動,將團隊狩獵變成一場殺戮競賽。
就在今天,追獵小隊終於為自己的傲慢和瘋狂付出了代價。
他翕動鼻子,又是一股血腥味,樹下岩石塊中赫然又藏著一具屍體。他皺了皺眉,折下一截樹枝,右臂源力鼓蕩,樹枝上浮現一層蒙蒙青光,射向屍體。“轟”的一聲爆響,樹枝炸得粉碎,山石塊也被巨大的動能推開,作為【基地】為數不多的硬派刺客,他在源力一途有著遠超同儕的天賦。
確認陷阱被破壞後,他從樹上跳下,翻檢屍體。
死者是自己人,內髒遭受巨力衝擊而導致內出血,得不到及時救治而亡,和前兩人的死法如出一轍。
他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深知這是獵物領袖的風格,他跟其交過手,這個叫做陵兆的人一身雄渾源力,雖然駁雜,但勝在量大,源力奔流速度也堪稱一流。但相對於他在源力上的造詣,陵兆的戰鬥技巧卻粗糙不堪,對於以力量精細操控著稱的刺客而言尤為糟糕,唯一可圈可點的就是五感敏銳反應迅速,總是能夠避開絕殺,還有怎麼打也打不死過了半天又是龍精虎猛的神秘體質。
盡管如此,他在眾多刺客眼裏不過是一個皮糙肉厚的靶子而已,狩獵小隊並沒有將之視作威脅合力鏟除,而是急於搶功,故意繞開這塊比較難啃的骨頭。
但他的心頭總有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看得出來,陵兆會一套完整的戰技,風格堂堂正正,剛猛有餘變化不足,極其容易被看穿拆解。這也是狩獵小隊敢於托大的原因。但隨著戰況的加劇,戰鬥節奏變得頻繁,陵兆的格鬥技藝也飛速的改變,他拳路中的變化更少,也更加剛猛無儔,動輒一小時數十次的暗殺讓他的拳風愈加簡潔,到最後一拳一腳,已和基礎武技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