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聖君……”女媧輕喚道。
盤古望著遠方蒸騰的黑暗,心中失落:“女媧,你說我做的究竟是對是錯呢?”
“女媧不敢妄言,隻知聖君的決定,自有聖君的道理。”
“不敢麼?”盤古笑笑,並不在意女媧眼中的疑惑,轉身離開了。
算起來已有近萬年了,自那日他將盤華趕出三清天,這世間的戾氣就越來越盛,果然,劫滅之魂還是不可小覷的,隻是不知道,他這樣推動大劫的提早來臨,究竟是對還是錯,若是玲瓏,恐怕會攔著他吧……
這萬年來,他一直關注著盤華,不負所望,盤華漸漸褪去了往日的稚嫩,劫滅之魂所表現出來的強大破壞力,連一出生就身負劫滅之力的他也感到驚訝,若是任由他這樣鬧下去,那麼自己應劫開天,身死道消應該也快了吧……說起來,自己這麼縱容他的所作所為,甚至是暗地裏的推波助瀾,其實並不是完全為了逆劫,私心裏,還是有那麼一絲不甘的……
13
鹿丘,寄托了曾經多少年少時光的歡樂,而今,卻不得不被打破。
混沌潮汐吞沒無邊大陸三千世界的時候,盤華拚死保下了這裏,其實屬於盤華聖尊的玄界何其龐大,又怎麼會容不下這樣一個小小的鹿丘,隻是他不願將其置於玄界之中。玲兒,她也是不願意被護在玄界裏的吧,那裏的束縛怎比得混沌海裏完整的大道法則所處……他望著碧潭裏搖曳的蓮苞,心中柔軟,不知你何時才能醒來……
盤古望著眼前熟悉的鹿丘,神情略有恍惚,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這裏。原本盤華以一己之力在混沌潮汐中護住鹿丘的時候,他就有過懷疑,沒想到竟然真的會在這裏……新天地的胚胎,自己的葬地,果然應了輪回之言,從何處來,必將歸於何處去…不過想想也是,若沒有一劫世界的力量,玲瓏又何苦寄生於此,甚至即便是一劫世界的力量,也難脫大道罰天的監察……也全虧了盤華,若不是他將大道劫力渡給玲瓏,她估計早就被大道察覺,散了這絲絲心念……
該來的總還是要來的,隻要……隻要盤華能在這裏殺了他,他就可以以劫生之魂控製所有劫力衝破縛束新世界的胎膜……衝破大道賦予他們的宿命,讓盤華,從此超脫,不再受天命所轄……
這是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能夠解讀得自靈魂深處的大道之諭時,就做的決定。劫滅造劫滅世,劫生破胎衍生,這是他們的宿命,也是生死存亡的別離。隻是他不甘心被操縱,不忍心獨自一人活在這世上,遭受永世孤獨的折磨。也許真的是因為遇到了玲瓏這個變數才衍生出來的不甘,也許隻是內心不忍幼弟的命運,總之他是有情的,有情的大道劫心不願被大道所製,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玲瓏猜的不錯,即便他再怎麼掙紮,最後這一刻,還是要按照大道為他們安排的劇本演下去,不論他多麼希望將盤華自這宿命中摘除出去,也難以抵抗他是劫滅之魂這一事實,開天化劫,絕不可能少了他的參與。盡管他已經盡力躲避,卻還是掙不脫……
不過他並不擔心最後的結局,盤華並不知道大道之諭,這是他很早以前,在他們剛剛能夠堪破大道諭令之時就斬斷的因果。盡管盤華擁有劫滅之魂,也能夠得到來自大道的諭令,但是沒有了劫力傍身,卻永遠無法解讀那些道記所代表的涵義。這便是為什麼他刻意安排導演了一切,執意找借口從盤華處奪了生之力的原因。
不知道,就無法參與,就能保住存在的希望……
不知道,就沒有感激,就不會在新世界無盡的歲月裏孤獨自責……
這,就是盤古為他安排的結局,掙脫大道劫心的縛束,在新世界裏斬斷前塵,擁有自己能夠掌控的命運……
14
盤古聖君與盤華聖尊火並於鹿丘。
不知是怎樣的恩怨情仇,能讓他們在天道不出,大道黯然的混沌海裏,在一切眾生都極盡可能龜縮在各自玄界中,躲避滅世的混沌潮汐的時候,還要毀掉鹿丘,這天地間最後一角的鴻蒙大陸。而據說鹿丘,本就是盤華聖尊耗盡心力自混沌潮汐中保存下來的遺陸。也有傳說,鹿丘是盤古聖君和盤華聖尊少時所處,為母地仙鄉,他們本就是同源所出的兄弟……
當這一劫末殘存的遺族眾生萬分關注這一場戰事之時,盤古早已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億萬雄師兵臨鹿丘,幾乎瞬間就打開了鹿丘為人聞風喪膽的防禦大陣。大戰綿延,三千年間,鹿丘所在血流成河不可說……而盤古聖君始終端坐於大軍後方,似乎再多的犧牲也無法令他動一動眉毛……盤華聖尊亦指戰於鹿丘,隻管迎兵抵禦,從未見有過其他諭令。這樣的戰況,讓玄界眾人都倍感疑惑,始終不知這二位是打的什麼主意。
按照盤古聖君的行事,一向雷厲風行,除開戰時的試探,從來都是以絕對的優勢碾壓敵人,絕不可能打出這樣的拉鋸戰。再者依盤華聖尊的風格,用兵之霸道詭譎,變化多端,從開戰伊始,就該讓眾人眼花繚亂如入迷陣才對,他也是絕不可能打出這樣的戰事來,一時間,眾人紛紛猜測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