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你這個膽小鬼,電話都不敢接了是嗎?
手機上出現他的短信,黎安拿過來,看完,然後刪掉,再次把手機扔到一邊。拿過手邊的練習冊,翻開一頁漫無目的的開始做題。
電話又一次響起來,他的號碼。黎安果斷的扣掉,想了想,關機。
這是他們爭吵的第三天,他仍舊再執著的給她打著電話,而她仍舊執著的不肯接電話不肯回短信,保持一個人間蒸發的姿態。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動物,躲進洞裏死也不肯出來。
現在回想起來三天前的爭吵理由實在太過於微不足道,他的生日,不能回到那個城市的她很早就拜托別人幫他買好了禮物,等待著到那天給他驚喜。結果卻被他誤會為是自己忘記,委屈加一點失望,於是黎安給他發了長長的短信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之後關掉手機,銷聲匿跡。
他也曾經問過她為什麼會如此的生氣,黎安思索了很久都沒有給出答案。
為什麼會那麼在意,黎安也不斷的問自己,可是始終沒有辦法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
最後她告訴他,也是告訴自己:我需要一個借口。
一個離開這一切的借口。
她告訴他,我們就當從來都沒有認識過。
這是黎安截止到現在給他發的最後一條短信,然後關掉了手機,把他隔離在世界之外。
僵持一直持續到某個朋友把電話打到了家裏,黎安接到電話就被對方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你有沒有點腦子啊?為這點小事吵架你有意思嗎?有完沒完啊你別鬧了好不好?!”
黎安靜靜的聽完對方的話,仍然在反複演算手裏一道複雜的數學題,三角函數,他曾經說過可以在她學這門課的時候幫她。“我沒有鬧。這一次,不用你管。”
對方的聲音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小安,你給他打個電話吧,就一個,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他已經快要擔心死了。”
“我知道。”黎安用力的按住手中的筆,不讓它從手中落下去,作業本上被留下了一個深深地壓痕。“可是,那是他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黎安,你!”對方的聲音裏聽出了強烈的不可置信,“你太過分了!”
電話被扣掉了,黎安聽著嘟嘟的餘音,努力想讓自己笑起來。
是啊是啊這隻是他的事情而已,和自己有什麼關係。現在要做的隻不過是把手邊這一套題寫完,然後收拾行李廂準備回學校而已。他那裏發生的一切,和自己都沒有關係。
可是盡管這樣想著,黎安還是打開了手機,看著漫長的開機畫麵,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的電話再一次打進來的時候黎安選擇了接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朋友的話給影響,還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很過分。總是那一瞬間大腦作出的選擇的不是掛斷。
她聽到了他的聲音。想著之前每一個晚自習之前每一個中午每一個周末,她聽到的一樣。
“喂。”他淡淡的,沒有倉促,沒有擔憂,連責備都沒有。
“喂。”她聽見自己聲音的尾音有些沙啞,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隨手拿過桌子上一本碩大的生物課本,有意無意的翻動著。
沉默,他們都不說話,她把手中的書翻過一頁,書頁上出現了複雜的化學式,她卻想不起來它們的名字。
“還是謝謝你最後終於可以接電話了。”他開口,電話那邊有些亂,似乎是有人在談論著什麼,他曾經告訴過她他家裏總是這樣,所以她也已經習慣了他電話那邊伴隨的雜音。
黎安忽然之間失語,許久之後吃力的說出,“對不起。”
他沒有理會他的抱歉,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我隻是覺得, 既然再也不聯係了,那麼有些事情要叮囑一下你。”
“嗯。”黎安機械的回答他,像是一個發條壞了的洋娃娃,隻是不斷的重複著某個姿態,卻再也無法轉動。
“晚上記得按時吃飯,不管在忙也不能餓肚子,如果是周末就自己做點吃的,哦我忘了你不會做飯,嗬嗬,現在也沒機會教你了,總之身體是自己的好好照顧。不要熬夜,你總是忙起來了就不要命了,但是其實你忙的事情真的不重要……”
他就這樣持續不斷的說下去,聲音依舊是那麼平靜,像是一個家長在叮嚀外出遠行的孩子,每一個細節都生怕遺漏。
黎安咬住自己的下嘴唇,非常用力,直到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任憑它們在自己的臉上不住的滑下來。
“如果學習太累了就不要太勉強自己,不過我知道說了也沒有用,你就是死性不改。那麼就盡量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別人說你什麼不要在意,等到考試的時候他們就都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