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仿佛能擠出水來,偶爾劃過的幾道紫色的電光在警醒著人們大雨即將到來。轟隆隆。雷聲滾動,紫色的電光開始變得頻繁起來,天變得更加灰暗了。金德鎮上的行人們開始加快了腳步,街上的小販早早的收起了攤子準備找個地方躲雨。一個年越古稀的老人坐在家門口的石凳上抽著煙,用他渾濁的雙眼望著灰沉沉的天空,嘴中喃喃道:“這場雨怕是五十年都難見到一次,怕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雨,開始下了,整個小鎮都被籠罩在一個灰色的空間中,這時候,街上已經空無一人,坐在門口的老人也早回到了屋裏,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個死城一般。一處破敗的老房旁邊,一個衣衫破爛的少年正萎縮在牆角躲著雨,雖然他已經盡量將自己蜷縮起來,但是大雨仍然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空在外麵的身軀上,腳上穿著的那雙破舊的草鞋早已經變了顏色,他的身軀微微顫抖著,盡管是夏天,他依舊感到了一陣陣的冰冷。轟隆隆,一陣雷聲傳來,少年的身軀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像是怕極了雷聲,他開始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身軀變得更加冰冷了,忽然,少年感到自己空在外麵的身軀似乎不再有雨水侵襲,同時,頭上傳來了一陣溫暖,就像以前父親用那雙粗糙的手摸自己的頭一般,感受到頭上傳來的溫暖,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看,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出現在少年的眼前。看到少年看向自己,中年人笑了笑,細小的眼睛眯成了兩條縫,讓人看了有幾分親切感,他將手中的傘遞給少年,卻不料被少年拒絕了。“我父親說過,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說到父親的時候,少年的眼睛很亮,仿佛可以穿透人心。中年人愣了下,接著,笑的更開心了,臉上的皺紋都擠了出來,仿佛憑空老了幾歲一般。他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少年,然後把手中的傘硬塞給了少年,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大雨之中。少年拿著傘呆了呆,然後目光複雜的看著大雨中那中年的背影,一動也不動,仿佛要刻進心裏一般。楊瀟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雨巷,他的身子被雨淋的濕透,散落的長發被雨水沾成一塊一塊的,顯得有些狼狽,但他的臉很冷,目光更冷,他的腳步很慢,仿佛踏出一步對他而言非常困難。雨,越下越大,已經開始看不清眼前五米後的東西,從遠處看去,隻能看到一個影子一上一下的動著。這天氣,對於一個刺客來說是個絕佳的天然遮蔽物。雨聲蓋過了所有的聲音,無論吵鬧是打鐵坊還是嘈雜的酒樓的聲音都傳不到很遠。同樣,人的慘叫聲,也不會傳的很遠吧?在這場五十年難見一次大雨中,終會發生一些大事。“噠”楊瀟在一處豪華的大院門口停下了腳步,門上的大匾上寫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字體“薛府”,雖然楊瀟不懂書法,依然感到字上麵傳來的一股股勁氣,那是修為到了黃境以上的標誌。天地玄黃四大境界,是武者們用來標示身份的,雖然境界不一定代表實力,但能夠入了四大境界的人無一不是有身份的人,這是一種榮耀。當然,功成名就後的人往往都會失了本心。。。。。楊瀟看著那張大匾,嘴角扯出一個不屑的冷笑,抬手一劃,一道微弱的氣息透出,那張大匾就化為了粉碎。與此同時,匾上這道勁氣的主人立馬有了察覺。“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動我薛家的牌匾?”做在木椅上閉目養神的薛雲睜開了雙眼,臉色微寒,“阿龍,你去看看,能破我匾上的勁氣,想必也是入了境的高手,那些護衛是擋不住的”“是,大人。”立在一旁的阿龍拱了拱了手。“不用了,他已經進來了!”就在阿龍正準備出去時,卻又被薛雲抬手阻止了。阿龍向門外看去,隻見一個渾身濕透的中年人立在門口,中年人的臉上胡子拉碴,披著的長發濕噠噠的沾在一起,模樣很是狼狽,但那雙透著冷光的眼睛,卻讓人不敢有絲毫的小覷。“你是誰,報上名來,免得做了個無名鬼!”阿龍開口喝道,這一句顯然動用了氣勁,發聲時,就連屋外的雨都漂了漂,薛府果然藏龍臥虎,連一個端茶服侍的奴仆也是入了境的高手。“我是殺手!”楊瀟脫下了濕透的外衣,露出了裏麵強健的身軀,古銅色的肌膚,鼓脹的胸肌,似乎一下子讓他從中年回到了青年時期。說完這句的時候,他的身體開始發紅,一股股白色的蒸汽圍繞在他的周圍,這是將氣勁用到了極高的狀態,凝而不散。此時,不僅是阿龍,就連薛雲的臉色都沉重了起來,薛雲已經從木椅上站了起來,身體周圍也開始出現了白色的蒸汽,論濃稠的程度似乎都過了楊瀟。“龍現!”“雨中的刺客,楊瀟?”楊瀟輕輕的一句話卻是讓薛雲瞪大了雙眼,一瞬間,他一手抓過旁邊的阿龍,丟向了楊瀟,自己則向房頂躍去,看樣子是要破房而走。“走的了麼?”楊瀟眼中冷光一閃,將阿龍殘缺的屍體丟在一旁,隨手一揚,幾把細小的短劍飛馳而去,短劍的速度奇快,很快就封死了薛雲的去路,讓他不得不轉了回來。在薛雲落地的瞬間,從他的手中飛出一道黃色的符咒,帶著浩蕩的氣勢向著楊瀟飛去,看樣子是要拚命了。“禦氣術?”見到那氣勢浩蕩的黃色符咒,楊瀟臉色一變,張口吐出一口精血到一把小劍上。“轟”一股強烈的氣流從交擊的中心四散而出,瞬間就席卷了整個房間,氣流所過之處,無論桌子椅子全部都化成了碎片。而楊瀟更是被這股氣流震的五髒六腑似乎都移了位,一股難言的不適感從身體中傳出。“嗬嗬,想不到,你居然跟修士有交道,還真是小看你了”楊瀟吐出了一口黑色的逆血,倒在地上慘笑道。而薛雲更慘,他躺在地上瞪著楊瀟,雙手已經不見了,身體周圍全是血,嘴角顫抖著,想要說什麼,卻是說不出來,看樣子是活不成了。過了一段時間,楊瀟終於緩過了氣,看了一眼已經斷氣的薛雲,轉身離開了,平日裏薛府的客人很多,今日雖然借著天氣殺了薛雲,但剛才打鬥的聲勢太大,為了安全也不得不早點離開這裏,卻是沒有時間收集一些東西了。轉身最後看了一眼薛府,楊瀟有些不甘的離開了。就在楊瀟離開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後,幾對人卻是趕到了薛府。“東西沒丟,那人怕也是修士,而且品級不低,不然不可能擋得住禦氣符術”一個麵色蠟黃的中年人剝開薛雲的屍體的腹部拿出一塊蟲形的玉,開口說道。“應該是仇殺了,薛雲這家夥仇家不少,而且我們的東西也沒丟!”另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點頭道。“不管怎麼樣,東西沒丟就好,況且薛雲的仇家不好對付”麵色蠟黃的中年人眼中光芒閃爍。楊瀟受了傷,不知不自覺的又走到了剛才經過的那個老屋子。那少年還在那裏,隻是沒有蜷縮在牆角,而是打著他的傘,靜靜的站在那裏,望著他。看著少年清澈的目光,薛雲笑了,這少年就如同30年前的他,那個時候,他拿著師傅的傘,靜靜的等著師傅回來,他知道,別人的東西要還,哪怕是別人給你的。“你叫什麼名字?”楊瀟接過少年遞給他的傘,輕聲問道。“我叫阿黃”少年看著楊瀟認真的說道。“阿黃?,那你姓什麼?”楊瀟愣了下,開口問道。“我沒有姓,我就叫阿黃,我父親就叫我阿黃!”說到自己的父親,少年眼中又亮起了那種能刺入心髒的光芒。“那你父親呢?怎麼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楊瀟將傘大部分都讓給了少年,嘴中淡淡的說道。“我父親到天上做神仙去了,他說等我長大了會回來看我!”少年自豪的說著,眼中有一種叫做期盼的光芒。“等你父親回來看你前,你就幫我做事吧,我給你二十兩銀子一個月,如何?”楊瀟忍不住動手摸了摸少年的頭。“不行,這太多了!父親說我最多隻值一兩”聽到楊瀟要給他二十兩銀子一個月,少年連忙搖頭,臉色通紅的說著自己的價錢。“我是老板,價錢由我來定!你不同意,我就把你賣到**裏去當龜公!”楊瀟故意把臉一沉,寒聲說道。果然,少年看到楊瀟發黑的臉色,頓時就低下了頭:“你說多少就多少吧!”“幫我做事要學會吃苦!”“我能吃苦的!”“還要會泡妞!”“啊?”二人越走越遠,在雨中留下一高一矮兩個不斷起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