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井口的繩子被拽下去一段之後終於停住了,可程明的心卻懸在了半空,“老大!老大!”黑洞洞的井口像是能夠吞噬一切的大嘴,沒有絲毫生機。
詭異的洞口裏,童彥因為那張猙獰的麵孔被嚇得向後退了一步,卻被腳下的繩子絆倒摔在地上。人在極度驚恐的時候是會忘記叫喊的,這句話很好的在她身上得到了應證。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摔倒,她的手電掉在地上,周圍瞬間陷入了黑暗。
童彥一身冷汗的坐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了光亮,導致視覺上的感官喪失,讓身體卻能更明顯的感覺到洞裏驟降的氣溫。一陣陣的冷風吹到她的身上,讓脫掉外衣的童彥從後背開始冒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巨大的空間裏突然響起了沙沙的聲音,像是風吹過樹葉,又像是有一條巨大的蜈蚣在貼地爬行。
童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伸手在冰涼的地上摸索著掉落的手電,卻突然感到手背被什麼東西輕輕的劃過。她瞬間僵在原地,心髒跳的如同打鼓一般,一下一下又一下,童彥自己都能清晰的聽到她的心跳聲。深吸一口氣,還是要先找到手電才行,但是她剛一動,就又感覺有東西蹭著她滑了過去,她幾乎是瞬間就定住了,不敢再動一下。
在這漆黑不見五指的環境裏,童彥幾乎要崩潰,難道是剛才那個猙獰麵孔的主人在觸碰自己?或者是發出沙沙聲音的巨大蟲子?隻是這一次又一次的輕撫試探到底是為了什麼?猙獰的鬼臉,漆黑的環境,沙沙的聲音,還有那若有若無的觸碰,這些未知的恐懼,都在一點一點侵蝕著她的內心。
童彥很想大喊一聲給自己壯膽,但是想想這樣的環境還是算了,那些回聲就夠逼瘋自己的了。在僵持了一會之後,她知道這麼下去並不能解決自己現在的處境,於是下定決心,這次無論什麼情況,都要先找到手電再說。
童彥踉蹌的爬起來,勉強壓抑著內心的恐懼感,也不管那些奇怪的觸碰以及聲音,在黑暗中摸索著掉落的手電。好在手電並沒有滾遠,終於在童彥崩潰之前被她找到了。她迫不及待的摸索著手電的開關,想要結束這種黑暗中的壓抑。
手電光亮起的那一瞬間,童彥因為不適應眯起了眼睛,等到她看清楚四周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要笑出聲來。真是自己嚇自己,那些一直碰自己的東西,既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也不是什麼長蟲蜈蚣,不過是自己帶下來的繩子,因為她慌亂的跌倒纏在一起,所以她一動便會跟著她的動作有意無意的掃到她的手臂。
童彥定了定心,踉蹌著從地上站起來,剛才那個驚嚇還是讓她心有餘悸。她小心的用手電觀察周圍的環境,發現這裏竟然是一個很大的空間,周圍的牆壁上排列整齊的畫著一幅幅壁畫。大致掃過去,發現每一幅壁畫都是以一個人為主體,這個人表情猙獰,姿勢扭曲,顯然正在受到極大的痛苦。有些壁畫雖然已經脫落了,但是那種傳神的感覺卻絲毫沒減,甚至更甚。
童彥走到離她最近的一幅壁畫前,在手電的照射下,壁畫上的人物栩栩如生,那張猙獰的麵孔好像要從牆壁上掙脫出來一般真實。
童彥好像聽到了他的慘叫聲,在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她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觸碰一下這張臉,卻在碰到牆壁的時候,被那種冰冷入骨的感覺喚醒。周圍並沒有什麼慘叫,這巨大的空間中,童彥能夠聽到的聲音隻有自己強烈的心跳聲,仿佛全世界隻有她是活著的。
童彥退後一步,她不知道是因為這裏的環境太過詭異,還是壁畫太過真實,自己竟然能感覺到這個人死亡前的絕望,這種感覺讓見慣生死的她都非常不舒服,她強迫自己不再專注於壁畫。隨著手電光的移動,童彥發現在這個空間的中央竟然立著一個石台。
台子不大,兩米見方,一米高。童彥圍著台子走了一圈,並沒有其他的發現,於是準備爬上去看看上麵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就在她撐著台子準備翻身上去的時候,突然在她身後傳來一種奇怪的無法形容的聲音。
剛剛消失的恐懼感,瞬間再次侵蝕了童彥。
轉身看清到底是什麼,還是翻身上台子逃走,童彥在一秒鍾內做出決定,雖然自己還是會害怕,但是她絕對不能容忍這種未知的恐懼存在,一定要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在裝神弄鬼。於是她在深吸一口氣之後,緩緩的拿著手電轉過身,向後照去。
手電光並不能真切的照清楚前麵,恍惚間童彥隻看到一個東西正在向前蠕動,因為它的運動,周圍騰起一陣灰塵,更模糊了她的視線。
“什麼東西?!”童彥壯著膽子喊了一聲,周圍卻響起了一陣陣的回聲,讓氣氛更加的詭異恐怖。
那團蠕動的東西像是得到了釋放一般,一下站了起來,竟然有一人多高,並且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悶叫。
童彥緊緊的靠著背後的石台,身上已經被冷汗打濕,周圍的冷風一吹,讓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她握緊手裏的手電,那是她現在唯一的武器,無論將要麵對的是個什麼東西,自己都不想坐以待斃,實在不行就翻上台去,多少也要和它周旋一下。
“童彥?”
童彥愣了一下,竟然是在叫她的名字,難道那不是什麼恐怖怪物,而是個人?
“童彥?你怎麼樣?”那個奇怪的影子打起手電,他的周圍也亮起來,童彥這次看清了,那不是什麼怪物,而真的是個人,而且是她熟悉的莊森。她瞬間鬆了口氣,剛才的一切不過都是自己臆想出的情節,一定是因為自己最近盜墓小說看多了,這人有時候想象力太豐富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剛剛爬出洞口的莊森顯然不知道童彥這邊豐富的內心戲,他灰頭土臉蹭了一身土,肩上的衣服也有被刮破的地方,他胡亂的摸了一把臉,就向著童彥這邊跑過來。
“你怎麼下來了?”童彥看清是莊森之後,趕緊迎了上去。她剛才陷入自己的恐怖幻想裏,卻不知道井上麵因為那根繩子突然掉下去一截,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莊森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她的麵前,雙手抓著她的肩膀,將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傷到哪了?叫你怎麼沒有反應?”
童彥對於莊森的話完全摸不著頭緒,總不能說自己剛才正在嚇唬自己,把你當成了什麼妖魔鬼怪還準備和你殊死搏鬥吧,於是隻能傻傻的回一個“啊?”
但是在莊森看來,童彥是被周圍的環境嚇傻了。他剛才匆匆掃了一眼,這樣一個類似墓室的恐怖環境,就算她是個警察可她也畢竟是個女孩,怎麼能不害怕呢。“沒事了,別怕,我帶你先上去。”莊森輕輕的將童彥帶進自己懷裏,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
“哎呦,小蟲,少兒不宜。”蓋朋趕緊捂住了剛剛爬出洞口的小蟲的眼睛。程明因為膀大腰圓好不容易擠進來,臉色都白了。
童彥聽到他們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掙紮著從莊森的懷裏跳出來,今天是犯了什麼桃花,怎麼老是被他抱啊!“你們怎麼都進來了?不是說讓你們等消息嗎?”童彥一臉懵逼的看著他們。
“啊?”他們也是一臉詫異,沒想到竟然是一場烏龍,蓋朋氣得使勁掐了程明一下,“謊報軍情是死罪!”程明委屈的要死,“繩子真的被拽下去了……”
“沒事就好。”莊森還是不放心,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童彥,弄得她簡直要找個地縫鑽進去才能緩解自己的尷尬了。
“我沒事,真的。”為了逃開莊森的“魔抓”,童彥決定還是先爬上那個石台上看看再說,“我上去看看。”
莊森看著童彥手腳麻利的爬上去,估計她真的是沒什麼事,便也放下心來。周圍已經被跟著下來的民警們點上了照明燈,一下子亮了許多。剛才手電沒照出來的細節,現在都暴露在了他們眼前。
“這不會是個墓室吧?”程明小心的看著眼前這些已經開始斑駁壁畫,它們看上去年代感十足。就在眾人被眼前景象驚呆的時候,小蟲卻發現了童彥的不對勁——從她剛才爬上高台之後,就再沒有了動靜。
童彥站在高台上,本來不過是來“逃難”的,可是沒想到她剛一在台子上站定,就聽到了無數的聲音——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各種人說話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有遠有近、忽大忽小。童彥閉上眼睛仔細的想要辨別這些聲音的來源,卻發現總是聽不真切,到底從何而來的聲音?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
童彥隻覺得頭痛欲裂,漸漸的渾身失了力氣,竟然有種要昏昏欲睡的感覺。
但在小蟲眼中,童彥隻是靜靜的站在高台上一動不動,“老大?”
童彥站在台子上,在眾多聲音中好像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她下意識的睜眼去看,卻發現周圍的環境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變化,自己已經不在那個黑暗恐怖的洞窟裏了,而是在一個群山環抱的小村子中,但是眼前的景象和聲音一樣像是蒙了層霧,影影綽綽的,總是那麼的不真切。
她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想要看清這個小村的樣子,腳下卻失去了重心,完全沒有預兆的頭朝下跌了下去。“啊!”小蟲發出驚恐的叫聲。正在看壁畫的莊森反應過來,慌亂的將昏迷的童彥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