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撞到了髒東西。
那晚從廠房回來的路上,當時電閃雷鳴,大雨擊打著身體,古月跑了一段路後感覺後麵有東西在跟著自己,然而當她回頭,卻什麼都沒發現。回到寢室後她就大病了一場,發著高燒,腦袋昏沉,整個人無精打采,身上沒一丁點兒力氣。
古月讓室友幫著請假,自己去醫院打了幾天吊瓶,也沒有任何用處,而且她發現這幾天裏,那東西一直在暗處盯著自己,就如同鬼魅,隻要一睜眼它就消失,一閉眼,它又會出現,那感覺讓人發毛,就像當年母親所講過的那個關於老婆婆的故事。
難道是自己做錯事激怒了老婆婆?
這日古月從醫院回來時遇見了黃貴飛,他是特意在這兒等古月的,見麵後黃貴飛將她野蠻地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然後提著嗓子說:“你真沒種,難道你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不想為母親報仇了?”
“我沒有,早晚有一天我會報仇的。”古月說。
黃貴飛聽見這話,一把將她攬入懷裏,意味深長地說:“既然沒放棄,你可以繼續留在我身邊等待機會,如果有天你殺了我,我不會怪你。死在你手裏,總比被亂刀砍死好。”
“我倒希望你被亂刀砍死。”古月從黃貴飛懷裏掙脫出來,哭著跑回了寢室。
古月已經很久沒哭過了,自從十年前母親被害開始,她便沒有了眼淚,因為她清楚,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但今天她卻哭了。古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哭,不知道那些眼淚代表著何種含義,難道說自己愛上了這個殺害母親的人渣了嗎?也許是,也許不是,年僅十八歲的古月根本不懂得愛,也許隻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後,她適應了有黃貴飛的日子……其實黃貴飛並不壞,有幾次喝醉他都會摟著古月失聲痛哭,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她還恨黃貴飛嗎?古月其實已經不恨了,自從黃貴飛講出母親的事後,她的那份恨意就沒那麼強烈了,她隻是覺得自己可笑,竟設計出如此幼稚的計謀去殺害一個殺人如麻的人,還妄想著能夠成功,卻未曾想過自己的一切都在黃貴飛的掌控之中。
從一開始,黃貴飛就知道她是誰、來幹什麼,甚至了解古月每一個舉動所代表的含義,而古月卻像個傻子,還以為自己在忍辱偷生,還妄想著她的結局也能如《野天鵝》裏的艾麗莎一樣,畫上完美的句號。
是她太過天真嗎?還是童話隻存在於童話裏?
那東西依舊整日地纏著她,起初古月以為是黃貴飛派來監視她的手下,後來她否定了這種猜測,因為那東西神通廣大,能出現在各個地方,甚至有一次古月睡覺,還聽見了那東西在說話,她的聲線很美,聽著很舒服。
那東西說:“每個童話都有完美的結局,可現實卻往往相反,你忍辱偷生受盡冷嘲熱諷,可換來的是什麼?你應該認清了現實,那麼讓我來幫你,讓我帶你完成未完成的事,不過事後,我要取走你的命……”
聲音在耳邊縹緲,仿佛就在耳邊,甚至能夠感覺到那東西在說話時所吐出的氣息,可當古月睜開眼,卻發現身旁根本沒人。
這寢室住著四個人,此時另外三個女生都躺在各自的床上熟睡,除了她們四個外房間根本沒有別人,可那聲音是誰發出來的?難道是幻覺不成?古月堅信那不是幻覺,因為那聲音如此地真實。這樣想著,她從床上坐起,視線朝房門看去,這才發現房門處於半開的狀態,徐徐的晚風從外麵吹進來,涼颼颼的……
這天在食堂,古月對劉倩說:“倩倩,昨晚你聽見有人說話了嗎?”
劉倩搖了搖頭:“沒有,誰說話?說什麼了?”
古月伸手支著額頭,無精打采地說:“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說什麼童話、複仇之類的,我睜開眼也沒發現寢室有人,但那肯定不是夢,當時我還沒睡著,隻是昏昏沉沉地睜不開眼,但意識清醒。”
劉倩臉色一變,小聲猜測:“你不會被那個死於安徒生詛咒的女孩纏上了吧?”
“別胡說,哪有什麼安徒生詛咒。”古月製止道。
劉倩伸手摸了摸古月的額頭:“那你就是高燒燒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