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小在衣櫃後麵的牆壁上鑿開一個洞,把手機放在裏麵。
一夜無眠,次日早上10點鍾,丁小小跟公司請了假,開車去了南城有名的窮人窟。窮人窟在南城再往南一些,已經出了城,其實這裏不是窮人紮堆的地方,卻是混混兒、妓女、偷車賊、搶劫犯、殺人犯等人樂不思蜀的“伊甸園”。
窮人窟裏沒有好人,大街上隨便抓一個就是犯過罪的,或是即將要犯罪的。
丁小小繞了很多彎,最後把車停在了一間廢棄的廠房外。這廠房白天是廢棄的,到了晚上是個賭博的地方,隻要天一黑,居住在窮人窟裏的人就會來這裏賭上幾把,但其實這些人的目的不是賭博,而是接活。
這間廠房的老板叫黃然,後來黃然破產去市中心找了個五十層高的樓房,從上麵風風光光地跳了下來。黃然沒有老婆,卻有個兒子,他兒子叫黃貴飛,從小不學無術,到處打架鬥毆,憑借過硬的膽識在黑道也算聲名顯赫,人送外號“妃子”。
“妃子”並不是說黃貴飛像娘們兒,而是取他名字的諧音:皇貴妃。
幾年前,黃貴飛收了一夥小弟,帶著他們在市裏收保護費。他們不敢收商鋪店家,主要目標是小學生、大學生、老學生。那時丁小小在上大學,有天放學回家,走在一條胡同裏就被黃貴飛等人攔了下來,但是當年的丁小小年輕氣盛,打死也不肯給保護費。
黃貴飛共堵了丁小小三十八次,打了三十八次,一直打到了丁小小大學畢了業,愣是一毛錢都沒從他手裏拿到。黃貴飛豎起了大拇指,決心要跟丁小小做朋友,從那以後黃貴飛有事沒事就去找丁小小,吃飯、喝酒、打架、泡妞,久而久之倆人真就成了朋友。
再後來,黃貴飛因打架時把人家的假鼻子打丟了,被警察關進了牢房,出來後他似乎想通了,又也許是混不動了,回到老爸留下的廠房搞起了地下賭場,但卻並不以盈利為目的。這個賭場實質是個聯絡站,比如誰欠誰錢、誰跟誰有恩怨,都會來找黃貴飛,黃貴飛跟客戶談好價錢,然後寫在小冊子上,那冊子沒雇主的名字,隻寫明要殺的人物並標上價錢,如:殺格格蕾,二十萬元。誰有興趣就用筆把這個任務畫去,在任務的後麵寫上接任務者的名字,表示這個任務已經有人在做了,任務完成後客戶滿意會把錢給黃貴飛,黃貴飛再把錢給殺手,自己從中收取百分之二十的提成。
半年前,丁小小得知了陳言跟呂辛的事,就來找黃貴飛,想讓黃貴飛找人教訓教訓呂辛,讓呂辛別再纏著陳言,當時黃貴飛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可丁小小等了幾個月,也沒見呂辛被人揍,他還是每天紅光滿麵地上班、下班……丁小小以為黃貴飛把這事兒忘了,正琢磨抽個時間去找他問問,卻收到了黃貴飛的電話。
電話裏黃貴飛說話神神秘秘的,非得讓丁小小過去麵談。丁小小去了,黃貴飛什麼也沒說,將那本小冊子翻開甩給了丁小小。
那冊子上寫著:殺呂辛,一百萬元。
“大家都是哥們兒,這任務是我特意給你留下的,別的殺手不知道。”
“是誰出這麼高的價錢殺呂辛?”
“你管他是誰呢,能親手解決掉勾你女朋友的人,又能拿錢,多好。”
殺人在黃貴飛的口中就像吃飯一樣平常,丁小小盯著小冊子看了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不行,殺人可不是小事。”
“你確定不幹?”
“反正呂辛都是死,誰殺不都一樣。”
“那我就給別人了。”
那晚丁小小從黃貴飛那兒離開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考慮這事兒,到家後他打電話給陳言,約陳言去吃晚餐,倆人約在常去的飯店,丁小小到時,陳言已經坐在那兒了。第一眼丁小小沒認出陳言,因為她變胖了,臉撐起來了,整個人跟丁小小所熟知的陳言根本就是倆人。
“才一周沒見,你怎麼這麼胖了?”
“好看不?”
“不好,還是瘦著好看。”
“你不喜歡沒關係,他肯定喜歡。”
“他”這個字仿如一根針,狠狠刺進了丁小小的心髒,他頓時火冒三丈,緊緊攥著拳頭,將火氣壓下去後輕聲問:“他……是誰?”
“你不認識。”陳言笑著說,“你說我像不像崔格格?”
丁小小沒回答,又問道:“他值得你這樣做嗎?”
陳言麵無表情地說:“值得。”
那頓飯吃完後,丁小小給黃貴飛打了電話……
廠房有個大鐵門,上麵用一個巨大的鎖頭鎖著,大鐵門上還有個小鐵門,那才是人走的。丁小小打開小鐵門進去,白天的廠房靜悄悄的,裏麵有幾張麻將桌,有幾張長凳,地下淩亂地擺放著酒瓶、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