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小旅行分社裏,員工已經下班,江楓點燃了蠟燭,繼續用手提電腦進行小說寫作。
江楓是這個店的店主,但基本不怎麼管這個店的運作,隻是偶爾來查一下賬。因為這個店其實賺不了多少錢,整天傻呆在店裏,這樣安逸的生活不適合江楓。
很多時候江楓都在外麵,不是做導遊,而是為那些探險隊、登山隊做領隊、向導、甚至腳夫,這工作辛苦、危險、刺激,但報酬很高。
隻不過這樣的好工作不是天天有,雖說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個說法有點誇張,但幾個月才接上一單生意倒也平常得緊。平日裏清閑了,江楓就寫寫文章,把自己的那些經曆寫下來。
江楓已經寫了兩部小說,每一部小說裏都有鬼的存在,他並不是故意要宣傳那些迷信玄虛的東西,他不是術士更不是神棍,也不用靠這些手段來謀生,沒有必要這麼做。相反,江楓對術士神棍之類的人深惡痛絕,因為他們是一夥名符其實的江湖騙子,曾經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而江楓也是受害者之一。
有人說:鬼就像上帝,信則有,不信則無。以江楓近三十年跟鬼打交道的經驗來看,這句話是非常有道理的。
迷信鬼的人,整天疑神疑鬼,燒香燒紙錢,送鬼驅邪,甚至請神仙養小鬼玩碟仙,今天搗鼓這個明天搗鼓那個,這反而引起陰間邪物的注意,把鬼招惹上門。
而那些不迷信鬼的人,心胸坦蕩,不燒香不磕頭,陰間邪物自然也就沒了興趣。
但是江楓與鬼的緣分與生俱來,具體的說是自江楓出生滿月後,鬼就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不關迷信不迷信,燒不燒香磕不磕頭的問題,正如他俊朗的外表,聰慧善良的內在一樣與生俱來,甩也甩不掉。
有人說:這個世界既不會增加什麼,也不會消失什麼,包括時間,包括過去的事物,這些東西僅僅從我們的車窗口退到後麵去了,如果有什麼途徑能夠穿越回去,一切就還在那裏。
二十八年前,粵西邊陲一個叫做冷水坑的小山村,這村子的地理地貌奇特,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崖。從高空鳥瞰,這小村子就如同掉入了天坑的底部,深深地陷在地平線以下,所以叫做冷水坑。如果用衛星圖仔細查看,你還可以發現:北回歸線和子午線都正好從這小村莊劃過,交點就在村子中間的一座泥坯房子的正中橫梁。
這棟房子在村子中央位置,原先是一個池塘,後來這屋子的主人——江楓的父親——老實巴交的農民江好古把池塘填了,蓋了這棟泥坯房子,用黃泥和礫石、石灰混合夯實作牆,杉木青瓦作頂,在當時還算是氣派,不是殷實人家還搞不起來。
當年張好古年三十有五,年輕力壯,乘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兢兢業業踏踏實實地種莊稼、種經濟作物、搞副業、做苦力,雖然不像人家那樣成為啥萬元戶的,但是勤儉節約,經年累月積攢下來也有不少家當,加上娶了個婆娘會持家,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在這池塘上蓋房子,江好古是請風水先生看過的,而且還不止一個,都說好,有利子裔。果然屋子蓋好,選了個吉日,搬進去不到半年,江好古的婆娘便懷上了。
江楓的母親名字喚做玉娥,含辛茹苦、十月懷胎,生下了江楓這個兒子。
江楓出生那天正好是夏至,正午,產婆進了去,不久便順產。在屋前菜園子裏鋤草的二公,聽到江楓的第一聲啼叫聲,他直起身來,把鋤頭柄直立在地上,中午的陽光直射下來,長長的鋤頭柄看不到一點影子。
“這小崽子!”二公暗暗歎息搖頭,“踩著正點出來,還是立竿無影時刻,怕隻怕從此命運多舛呀!”
二公已經八十有九,是村裏年齡最長的人,被尊稱為“族老”,他小時候讀過幾年私塾,寫得一手好看的毛筆字。他有一本《百鑒經》的手抄本,是他小時候在私塾的藏書樓裏偷偷抄下來的,一生視若珍寶從不讓人碰一下,憑著這本《百鑒經》,他學會了算命批八字撿日子,但凡村裏有了新生兒,滿月之後都會抱給他看,請他給批個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