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監控屏幕上的,是一張神情木然的臉孔。
乍看起來,那張臉跟正常人沒什麼不同。除了臉色更加灰白,肌肉更僵硬。有點像個死人。
那不是死人,是個喪屍。活的死人。
“激活它。”
王學一衝著話筒說道。
屏幕上的那張臉,瞬間睜開了眼睛。白蒙蒙的一雙眼睛,除非湊近了仔細看,才分得清黑眼珠,分得清瞳孔。
喪屍抽動著鼻子,嗅探著。因為臉上的肌肉僵直,抽動的鼻子帶起周圍的肌膚,帶著整張嘴也跟著一聳一聳的。
聞了半天,並沒有聞到值得感興趣的味道,喪屍有些意興闌珊,張開嘴做出打哈欠的動作。
張開的嘴唇,露出潰破的牙齦,長滿大大小小的癜斑。兩排黃褐色的牙齒參差著,像是隨時都會鬆動掉落。
站立在四壁潔白到有些耀眼的房間裏,喪屍很快就失去了活力,垂下頭,搖晃著身體,就像是一個斷了線的提線木偶。
王學一離開屏幕,來到落地窗前。
千萬級人口的城市,即使到了夜晚,車水馬龍的喧囂也絲毫不會減退。
透過玻璃窗,能看到遠處的高樓,被霓虹彩帶扮亮的輪廓,一閃一閃地跳動在黛藍夜空下。
城市的夜晚,沒有星空。城市夜晚的繁星,都在地麵上。在笛聲長鳴的馬路上,在徹夜無眠的商業街。
今天是萬聖節,現在是萬聖節的入夜。
在這種時候,城市裏那些人,更沒有心思去顧及天空有沒有繁星。他們有約會要趕赴,精心打扮之後,裝成人、裝成鬼。去跟朋友見麵。他們要去吃個酒足飯飽,玩個大汗淋漓。
“王總,各部門準備就緒。”
揚聲器裏,傳來聲音。
王學一站在落地窗前,動也沒動。
一個千萬級人口的大城市,被出籠的喪屍襲擊,將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在這樣一個夜晚,這樣一個人鬼不分的時候,放出喪屍。
混亂?絕望?又或者激發出人們潛藏已久的欲望,變得更加癲狂?
“王總,各部門準備就緒,隨時可以開始。”
聲音再次響起在揚聲器裏。
王學一最後看了一眼窗外的世界,回到辦公桌前。
點亮了整麵牆壁的屏幕上,各部門負責人紛紛到齊。
“技術部。”
王學一衝著話筒喊著技術部的蔣勤。
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出現在屏幕上。
雖然已經二十五六的年紀,蔣勤圓圓的臉蛋上依然帶著些嬰兒肥,透出一份可愛的模樣,又總會讓人懷疑她虛報了年齡。
“木頭是我們的基本型號。”
屏幕上的蔣勤帶著盈盈笑意,在屏幕上推送出之前的那個喪屍的樣子。
“你還給它起了名字叫木頭?”
揚聲器裏,傳出一個聲音。
“當然。它可是凝聚了我們技術部的全部心血。”
屏幕上,蔣勤點著頭繼續說道:
“一旦進入城市,木頭會適應環境,並進行自我進化。進化過程,五天一個周期。”
“進化的最終結果會是什麼?”
王學一問道,蔣勤搖了搖頭。
“根據實驗數據,我們推演出若幹個最終結果,但都無法驗證。需要木頭進入城市後,實地觀察才能得出最終結論。”
停了一下,蔣勤又補充道:
“不過你放心,我們對每種結果都做了充分準備,不會出現不可控的局麵。”
王學一看著屏幕上的蔣勤,最終點了下頭,衝著話筒接著說道:
“工程部。”
屏幕上,一個年輕女人抬頭看了屏幕一眼,臉上露出明顯的倦容。女人拍了下身邊的男同事,說道:
“你去給老總彙報下。”
男同事一身胖肉,擠在滑輪轉椅裏,兩隻腳蹬著滑輪轉椅來到屏幕中央。
“人物、腳本,我們都反複檢驗了很多遍。絕對沒問題,隨時可以開始。”
王學一的眼神停留在屏幕角落裏,露出的半個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