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對視著我,眼眸烏黑發亮,一臉的沉靜,望了我一會,我竟然覺得自己有點抬不起頭來,沒辦法正式的看著他,突然見他笑了一下,很快又收了起來,對我道:“有的事是你無論如何都無法挽回的,但這一切不塵埃落定,你永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經沒有了希望,這才是人們還在努力活著,在世上掙紮的緣故,本來你已經輸了,這一切已經結束了,隻是我說過,你給我當了一天助教,我還沒回報你,所以還你一次機會,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隻是這一次你要勝,就要能真正下定決心,如果這次再失敗了,我也幫不了你。”
張老師邊說便搖了搖頭,臉上還是那樣的冷峻,剛才的笑就好像曇花一現似地消散了,對著張老師的臉,我都有點好奇,是不是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影響到他一樣,無論經曆什麼,臉上都會如此冷酷。
我想了想,還是不知怎麼回答,但是張老師的話就像有一種魔力一樣勾動著我心裏無數的東西在翻滾,我的所有記憶一股腦的全部湧上來,今生的,前世的,一並上來,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許子謙人至老年,白發雙鬢,獨自一人站在祖宗祠堂裏,跪地叩首,滿麵是淚哭泣道:“列祖列宗,不肖子孫許子謙在這裏無愧於天下萬民,無愧於列祖列宗,但子孫愧對好友,完不成那承諾,再也見不到他了,蒼天啊,為何要如此對我?何兄?今可安好?還在生否?蒼天哪,你回答我啊。”說到最後,哭倒在地上,無聲的哽咽,悲涼苦楚,盡顯其中。
許子謙大概不知道,他在祠堂裏哭訴的時候,何遜已經不在人世了吧,更想不到老天用輪轉的方法完成了兩人的約定與宿命,從此各負輪回,又各自都有其結局,因因果果,輪轉不休,人們眼前所見又怎知其緣法呢?
人活在世上,總是有各自的活法,或有放縱一生,或有追逐夢想,抑或求取解脫,無論如何人們總歸活在世上,活在世上就會有得亦會有失,這是不可避免的定數,有的時候人們太過在意眼前之物的得失,殊不知這一切終將逝去,以前我聽過一句話“天下萬物非我所有,為我所用”那時我以為這句話無比霸氣,現在聽來,卻是有些無奈和心酸。
正因為這世上無論人還是鳥畜牲類都在努力的活下去,所以才會有我站在胖子他們麵前的必要,我所做的在無盡的輪回中微不足道,眾生依舊輪轉,世間依舊生滅,但每個人或是選擇渾渾噩噩,或是選擇展翅高飛,都在好好的活著,都在完成自己的希望。
有時候我好奇我為什麼不選擇佛教修行,現在我明白,我所做的隻是為了暫時的留給人們一點希望,我可以舍棄自己的一切,留待將來度化眾生,但我做不到令一切眾生得滅度的大心,我永遠都隻是那麼懦弱的一點,成仙了也是一樣啊。
當我再睜開眼的時候,我的眼前一切變得再不一樣,所有的氣都不見了,山河大地平靜無比,世間眾生再沒有一點分別,再看向張老師,我一言未發,他對我點了點頭淡淡的道:“你終究選擇了這一步,去做你該做的事吧。”說完,也不見動作,四周的一切悄無聲息的恢複了動作,而剛才那一刻的靜止,仿佛無人得見。
這時候江楚已經岌岌可危了,雙魔圍攻之下,江楚有些堅持不住了,朱度這時以閃電聚集的寶劍朝著江楚刺去,江楚很難接下這一下,雖不至死也必是重傷,我見了,神通一展,江楚身前長出一朵車輪大的青蓮,接下了朱度的一下猛擊。
朱度和許灝很是震驚的轉身朝我看過來,這時候我已經可以坦然的看向他們了,江楚也轉身看過來,隻是臉上夾雜著一絲欣喜又有一絲愧疚,朱度愣然一陣才恍惚的對張老師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以吾慧眼所見,不能見你之真由來?”
張老師並未理他,這時候從破夜廣場外麵傳來一陣笑聲,幾乎轉瞬間已經到了我們身邊,那個聲音笑道:“他是五大家族的創始人,聖人之尊,圓滿之境,你自然看不見了。”那聲音很熟悉,顯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才清晰的見到人影,一直隱藏著的劉易,這時候終於出來了,身穿一件很奇特的道袍,道袍上沒有別的花紋,隻有星光織就,閃著淡淡的銀光,看起來很是莊嚴,隻是臉上依舊掛著這不正經的笑。
見了劉易,朱度的臉更是陰沉,問劉易道:“五大家族的創始人不是你嗎?怎麼會是他?那兩本天書難道也是他所做?”
劉易搖頭道:“兩本天書是我所做,五家卻又是他所創,隻是當年我傳給了五家罷了,從來沒人說過我兩人是一人,隻是歲月流逝,難免有些猜忌,謠傳罷了,好在是我是他都不重要,今日是你們的故事,我隻是來打醬油的。”
我靜靜的看著劉易的到來,起身而去,立在朱度和胖子的麵前,手執小劍對他們道:“兩位,過去種種已成泡沫,將來種種還是虛空,還要繼續鬥嗎?”
朱度轉身很是憤怒,一語不發,手裏電光急閃朝我而來,我用小劍一揮,破開其電,袍袖一甩,虛空中大放光明,光中湧現出種種奇妙色相,光芒向上升起,朱度和胖子兩人的魔氣都被這光所壓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