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長，我要求休庭十五分鍾。”
“辯護方，你……”
即使到了此時，鄭向的舉動無疑讓審判長都感到驚訝。
“既然這是我的擔保人的選擇，那麼我選擇尊重。不過，至少希望審判長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可以好好了解一下案情。”
鄭向的話語，還有此刻他挺立的身軀，都在說明著他的態度。
他不會放棄，他還想要在法庭上發出他的聲音。
事已至此，審判長也說不出什麼其他話來，他隻能將視線轉向張默問道：“張檢察官，你的意見呢？”
“正如我之前的發言一樣，這場審判再明白不過了，沒有任何必要繼續審理下去，更別說利用休庭來浪費時間了。”
“不是的，張默檢察官。”
“！你什麼意思？”
“這場審判，出現了新的疑問，盡管它不能證明被告人是否清白，但是這個疑點既然產生，就不能說本案適證據確鑿。”
鄭向的語氣很堅定，眼神更加堅定，即使是張默都好像要在新人的熱忱下避其鋒芒一般，年青人特有的熱血在這一刻燃燒到了極致。
“不單單是對於我，對於你，對於這場審判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庭審中如果有疑點，審理就要繼續下去，否則的話，這場審判的結果我絕不承認！”
“……”
新人律師，此刻的發言讓在場所有人都啞口無言，很多人都在心中嘀咕著“誰管你承不承認”這樣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原則上，鄭向那幼稚得可笑的發言是正確的。可是在現實中，又有誰真正能做到這一點呢？大家往往在大勢所趨下選擇沉默，選擇接受。正因為如此，在看到那位新人將熱血燃燒到極致的身影後，他們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知為什麼，他們突然覺得自己很羞愧。
“新人，我問你一句。”
辯護方已經清晰地表達出了他的決意，也就是說檢控方此刻的態度決定了一切。所有人的視線，包括審判長都看向了坐在檢察席後發聲的男人。
如此關鍵的時刻，張默麵無表情地問道：“即使是現在，即使在情況壓倒性不利的情況下，你也要繼續審理下去嗎？”
張默的問話，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位熱血沸騰的新人身上。即使是困縮在被告席那狹窄空間裏的李玉，此刻也不自覺地將視線放在了那個為她戰鬥至今的人的側臉上。
此時的情況，就仿佛有著某種東西在鄭向的身上閃耀著一般，吸引著所有人期待著他下麵要說的話。
“當然，我就是為此才接下這場庭審的。”
張默的眼神如同鷹隼般犀利地落在此刻的鄭向身上，而這位新人也毫不示弱地挺起了胸膛。在兩人漫長而又短暫的對視中，張默率先收回了目光，同時意義不明地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隻是止步於嘴角揚起的弧度罷了。
“審判長，”此時的張默，臉上再度恢複了無悲無喜的狀態，同時做出了自己的決斷：“檢控方，同意辯護方的請求。”
辯護方和檢控方都已經同意休庭，那麼審判長也不可能再說什麼了，隻見他鄭重地拿起木槌輕輕敲下。
“本庭正式宣布，休庭十五分鍾。”
人流如潮水般褪去，剛剛還坐滿了人的法庭不到一分鍾就再度恢複了以往的空蕩。鄭向在陳心的陪伴下，走在空曠的辯護律師專用的通道裏。同時有些後怕地拍著胸口。
“嚇死我了，剛才的一瞬間我都以為要完蛋了。”
陳心也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哈哈，說起來你才是嚇死我，本來在法庭上那麼大聲地說出那種與審理沒什麼關聯的話，按照本國的庭審秩序來看，應該會被立刻請出去才對。不過看起來，虛擬法庭上沒有這種顧及，我甚至都沒看到審判長有嗬斥你的舉動。”
“嘿嘿，我隻是把我心裏想的說出來了而已，不過虛擬法庭的確對這一方麵沒什麼太多的要求，畢竟它是以辯護方和檢控方的法庭辯論作為重點的庭審方式。也算是我幸運吧。”
“可是，形勢依舊不容樂觀啊。”
在簡單的閑談後，陳心又將話題引到了本次的案件上，“想要將我們好不容易找出來的疑點進行證明，就必須找出被告她不可能犯罪的可能性，或者說可以打破大前提的情況才可以。”
“可是，這種事真的可能嗎？雖然我在法庭上說的那麼漂亮，可是我的心裏其實一點底都沒有。”
鄭向此刻也有些心虛地擔憂著下一場庭審。
“這就是我們與被告以及擔保人見麵的原因了，我們必須好好利用這十五分鍾，從當事人那裏多解一下情況。”
“嗯。”
應承下來的鄭向，跟隨著老師快步走在法庭走廊的地板。他們的腳步聲很沉穩，卻又不沉悶，既充滿著成熟，也充滿著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