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遞給黃老爹和王舉儒一人一個橙子瓣,驚訝道:“太上皇出山了?”慕容王爺數次密信太上皇,如石沉大海,沒想到最後關頭他還是出山了。
王舉儒點頭道:“太上皇被雲遊的空靈大師收為弟子,空靈大師讓他了卻紅塵,太上皇受空靈大師點化,這才會出麵指證。”
空靈大師不是去東方雲遊了麼?金穗以為他去了東瀛呢:“空靈大師現在何方?”
王舉儒捋捋漂亮的長胡子,眼中閃過笑意:“空靈大師言道,佛法普渡眾生,西方有變,他和太上皇去西洋傳教佛法。”
金穗咬了咬唇,有些懊惱,早知道空靈大師去西洋,她就會寫封信讓空靈大師帶去了。
她可是看出來了,姚長雍在哪裏,空靈大師就會去哪裏。
這次宮變史稱“綏平嘩變”,因這一時期,先是有海嘯三災,皇帝禪位入空門,接著十年皇叔攝政,皇帝堪稱史上年歲最小的皇帝。野史上稱,綏平帝尚在繈褓便登基為帝,還不會說話就和攝政王鬥智鬥勇。
……
元宵後,攝政王謀逆之事塵埃落定,綏平帝論功行賞,慕容王府立了頭等功,由於東瀛貢品船兩次被劫聚攏的陰雲終於消散。
金穗在宮變上的反應也被夫人們暗中相傳讚賞,一時在伯京貴女中刮起一道尚武之風,兒郎們娶的貴女越是彪悍越是有麵子,教導武術的學院女先生們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
宮變之後,朝臣擰成一股繩,再次把目光放到東海上,東瀛鬆尾家族不耐打,幾次海戰後潰不成軍。鬆尾族長鬆尾一郎死也要死在王宮,負隅頑抗。慕容霆一把火燒了東瀛王宮,鬆尾族長火燒屁股出逃。新的東瀛王要建造王宮,請求大夏援助追擊鬆尾一郎,慕容霆和沈家世子欣然應允。
這時候西洋諸國也來插一腳。
西洋王室早受不了東瀛傾銷阿芙蓉,聽聞大夏天朝攻打東瀛,興衝衝漂洋過海開了戰船來,停泊在南海港和東海港。
整個朝廷聽完西洋黃毛綠眼人的慷慨陳詞,一個個目瞪口呆。
西洋小國是搞不清楚狀況啊,東瀛是大夏的從屬國,在大夏眼中,東瀛是自家孩子,打它是讓它長記性,西洋諸國來摻合一腳是怎麼回事?自家的孩子自己能打,別人想打,這是找架打來的吧?
而且,西洋諸國將戰船停在大夏港灣裏請求攻打東瀛,是想跟在大夏後麵撿便宜呢,還是來示/威呢?
關於東瀛向西洋傾銷阿芙蓉一案,綏平帝押後再審,等慕容霆和沈家世子先捉到鬆尾一郎再說。
停泊在港灣的船隻蠢蠢欲動,對東瀛的憤恨超過對大夏的畏懼,領頭首領不敢無功而返,佯裝回國,卻在中途轉而駛進東瀛海域,登岸攻打東瀛,燒了一大片罌粟地。
朝臣彈劾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飛向綏平帝的案頭,綏平帝等著東瀛王上折子求助,還未等來,朝臣捧著玉笏又奏道:“西洋諸國停泊大夏期間,向我沿海地區百姓暗中倒賣阿芙蓉,此等行徑天地不容,求陛下降旨給西洋愚民一個教訓!”
綏平帝的父皇因為阿芙蓉醜聞不得不剃度出家,又不得不遠走海外,他對“阿芙蓉”三個字極為敏感,聞言便覺得屁股底下的龍椅長了針,怒而發檄文,討伐西洋諸國。
戰爭一打起來,雙方的摩擦不斷升級,西洋武器簡陋,又因阿芙蓉的緣故民衰國弱,高大的身體卻無法抵住火槍的磋磨。
慕容霆和沈家世子覆滅了漂洋過海的西洋戰船,又上折說西洋諸國如此藐視天朝國威,代表的是西洋諸國王室的態度。於是,水師休戰一個月後,再度出發,跨遠洋攻打諸國王室。
……
慕容霆出發前,姚長雍便回國了,先到伯京彙報失蹤真相:“……幸好有慕容王府的侍衛巫秀抓住浮木,救了臣下一命,後來在海上漂泊數日,遇一荒島,兩月後遇到去往馬六甲的船隻,聽聞海上打戰,便一直耽擱到現在才有我朝船隻經過……”
綏平帝站在禦花園開得最燦爛的牡丹花前,拍拍姚長雍的肩膀,感歎道:“愛卿這一趟實則凶險,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聯相信,愛卿是有福之人。”
“臣謝陛下吉言。”姚長雍神態恭敬很多,皇帝以前都是戲稱他為舅舅的。
姚長雍辭官回到錦官城時,已到秋天,金穗在姚府等了他又一個春秋。
她教姚老太太打了一套太極拳,如今姚老太太****練,還專門請個琴師給她伴奏,身體硬朗許多,說話、走路都利索了。
姚大太太仍舊主持姚府中饋,罵完小丫鬟,扭頭就笑盈盈地讓嬤嬤給金穗燉補湯:“你們四奶奶忙得腳不沾地,不補身子,哪裏有體力罵那群滑頭的老掌櫃?”
金穗翻著文件,張嘴吃掉姚長雍撥了白絲的橘瓣兒。
姚長雍的手指在她唇上停留摩挲,金穗拍手打掉他的手,翻個白眼:“金玉滿堂你不管,別的生意你也不管,倒來打攪我。”
姚長雍訕訕的,他轉了大半個地球,到頭來發現最喜歡的事有兩件,一件是雕玉,一件是和妻子廝混。自從幫助慕容霆把從西洋宮廷繳獲來的奇珍異寶藏在蓬萊島上,他就開始賦閑了,此時金穗已經完全上手姚家事務,他便拿起刻刀,做起他最喜歡的事。
這天才剛雕刻完,見金穗總不理他,他無聊,就想撥弄兩下引回她的注意力。
自從金穗及笄,他嚐到了真正的男女之歡,除了雕玉,恨不得拴在金穗褲腰帶上才好。
姚長雍眼一眨,摸出一隻和田玉鐲,捉住妻子軟玉似的的腕子戴上,討好地道:“我就是去雕這個了,以後我雕的玉全是娘子的,隻求你歡心,好不好?”
金穗心裏甜絲絲的,一麵看信,一麵看腕上的玉鐲,卻挑眉道:“你舍得?隻我一人戴,豈不是浪費了你的天賦?”
姚長雍心喜,站起身,試著揉捏她的肩膀:“娘子養家辛苦,為夫的自該盡量為娘子打理身邊事,讓娘子心無旁騖。”金穗看呆了鐲子,忘了拍開他的手。
“鐲子裏的觀音像,臉咋那麼熟呢?”越看越像她的臉。
姚長雍壓低頭,親她白皙的脖子,一手沿著腰線下滑:“觀音生萬相,這是專屬於你的觀音。穗娘兒,過兩****請個金玉滿堂的畫師來,給咱倆畫張像,你高興麼?”
金穗嘴角翹起,喜不自禁,輕輕點頭,姚長雍思想這麼超前,居然知道照相了。
姚長雍雙手握住她的飽滿,吻得她脖子不自禁地揚起:“穗娘兒,我好想你……”不等她回話,嘴巴堵住她的嘴,兩條舌糾纏在一起互相追逐。
金穗喘氣,一把被推在桌案上,案上的紙撒了一地,她氣悶,黃老爹來信說文華懷孕了,他和文太太要在兗州幫忙照看文華,順便教兩個新收的徒弟鑒定黃金。外公王舉儒來信催促她趕緊生個孩子繼承他的爵位。方才來書房前,做了管事媽媽的錦屏也來回話請產假,青鳳一個大男人不害臊,竟然也請了產假回去陪錦屏。就連最晚成親的珍眉前幾日也笑眯眯地說懷孕了,還提前給孩子起名叫做紫薰。
金穗勾下姚長雍的脖子,吻住。身邊的人都在懷孕生孩子,要麼就是在催她生孩子,姚大太太天天燉補湯,她再不散散火,明早又該流鼻血了!
姚長雍望著妻子嫵媚而潮紅的臉,邪邪一笑,堅定不移地攻城略地。
這是一場持久戰。
……
姚長雍二十周歲生辰及弱冠禮,姚老太太拿了紅貼來:“長雍的字在取名字時便取好了,叫樸玉。”
言罷,又笑眯眯地看著金穗道:“我這輩子最得意的一件事便是雕金琢玉。”
金穗有些茫然,姚長雍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唇角笑容如春日暖陽:“那年我毒發病愈,霆表哥來梁州,老太太便說,雕金琢玉。然後,你就嫁給了我。”
金穗恍然大悟,偷偷掐他一把,姚長雍輕輕抽氣:“穗娘兒輕點,我掩好了袖子你再掐!”
“……”金穗瞪眼。
偏偏有個孩子沒眼色撞上來,一把推開姚長雍,大叫:“嬸嬸,我媳婦呢?”
金穗差點吐血,腦袋再次發蒙。鄭文婷尷尬地笑,拉開慕容淇,輕聲細語地哄。
慕容淇不服氣:“母妃明明說我媳婦住在嬸嬸肚子裏,嬸嬸,嬸嬸,你快讓她出來吧?”
鄭文婷皺眉,軟聲道歉:“弟妹莫急,你頭胎定是個兒子。”
金穗臉一白暈過去,姚長雍攔腰接住:“穗娘兒!快請大夫!”
金穗千辛萬苦為姚長雍找到的顧曦鈞上前,丟個白眼給姚長雍:“我就是大夫,你還要請誰?”言罷,給金穗扶脈,卻是搖頭晃腦半晌,等姚長雍急得嘴上起個泡,他才道:“恭喜姚四爺,四奶奶是喜脈!”
姚長雍傻了。
鄭文婷悄悄告訴慕容淇:“淇哥兒,你媳婦住在你嬸嬸肚子裏,你一定要愛護她一輩子,曉得麼?”
她迎著風的眼微微眯起,世上最浪漫的愛是青梅竹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