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8章 尾聲(1 / 3)

【小修】

鬆尾家族造反,得到好處的卻是王舉儒,這說明不是王舉儒的外交手腕出現問題,而是鬆尾家族對大夏不滿,早有預謀。

綏平帝特意挑在除夕獎賞王舉儒等人,實則是在昭告天下,他不滿鬆尾家族公然挑釁天朝威嚴。王舉儒在正大光明殿接受封賞,良田、布帛、金銀無數。

另,念在他多年背井離鄉,在外邦為大夏發光發熱的功績上,又封為世襲的一等昭祿伯。

王舉儒聽完聖旨,嘴角樂歪了,綏平帝以為他沒有後人,聖旨中對爵位繼承放得很寬,隻要是他的血脈後代都可以繼承爵位,是降等的爵位,卻也能傳好幾代了。

與此同時,金穗在皇後殿中也接了封賞的聖旨,姚長雍封為鴻臚寺大行至禮丞,封蔭妻,金穗授了正五品的誥命。

外命婦紛紛恭賀,言語和眼神毫不遮掩的全是同情。

金穗無奈,她作為商人婦封為誥命想不惹人眼紅都不行。

慕容王妃輕聲附耳道:“她們是嫉妒你,莫理她們的眼神,受了恭喜便是。”

金穗抿唇微笑:“我聽王妃的。”選擇性地忽略掉夫人們的嫉妒,這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語落,大殿中載歌載舞,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無論伯京的官老爺們怎麼罵慕容王府無能,沒能保住東瀛貢品,無論官夫人們怎麼嫌棄海軍男人沒出息,連累她們一兩年沒法子買到東瀛的珍珠,但是該享受的時候,這些人哪裏還記得起水師除夕夜在冰冷的海上吹冷風,吃口熱飯都是奢侈。

錦屏去了一趟姚太後的宮殿,取了暖手爐過來,夫人們一陣打趣。金穗生受了大家對姚太後關愛小輩的讚譽,含笑接暖爐,捂在懷裏,伯京的天氣比揚州冷多了,這個手爐沒有姚長雍給她的暖和:“怎麼樣?”

“四奶奶,說是被藏在冷宮裏,具體是哪個宮,尚在搜查。”錦屏小心地睨著周圍動靜,如閑話般跟金穗說道。

金穗點了點頭,麵上笑吟吟的:“倒是會藏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那位沒將她弄出宮,反倒藏在離陛下最近的地方呢?錦屏,告訴他們,不必搜查了,將消息傳給陛下。”

錦屏應諾,金穗手中茶盞不穩,她突然起身躲開打翻的茶水。

慕容王妃看歌舞的目光轉回來,關心地問:“可濕了衣裳?”

金穗訕訕地笑道:“第一回在宮裏過年,我太緊張了。衣裳未濕,倒是這條帕子濕了,我著急忙慌的,今兒的隻帶了一條帕子來,錦屏,你去問掌宮嬤嬤要一條來。打攪大家興致,我自罰一杯。”

錦屏便退了下去。

夫人們見不是大事,沒熱鬧可瞧,又扭回頭各自說話。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

宴至半酣,天空放起璀璨的煙花,金穗的目光頻頻望向外麵。

慕容王妃笑道:“這宮裏的煙花是最好看的,我帶你去看。”

姚太後聞言便寵溺地笑道:“這宮裏好玩好看的多著,改日長雍媳婦你進宮來,哀家讓人帶你四處轉轉。”

金穗微微垂眼,姚太後這麼高興,想來是皇帝故意瞞著她傅池春亡故的消息。

她當做沒看見姚太後如看土包子的眼神,福禮笑道:“謝太後娘娘厚愛。”

“年輕人愛稀奇,倒是讓太後娘娘看笑話了。”慕容王妃言罷,帶著金穗出了大殿。

沿著抄手遊廊走至拐角處,慕容王妃問:“長雍媳婦,你怕不怕?”

“有王妃在,我怕什麼?”金穗雙手攥緊,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活了兩世,第一次這麼緊張。

慕容王妃握住金穗汗濕的手,慈祥道:“辛苦你了。一會子鬧起來怕是刀劍無眼,你在宮宴上出現過便可,我先讓人帶你藏起來,事後便是追究,也沒你什麼事。”

金穗一聽,慕容王妃是要背負起所有的責任,她有些感動,忙道:“王妃怕我有個好歹,我也怕王妃身處險境。若是我躲起來,雖然能在陛下麵前有千百個天衣無縫的理由,可難免引人懷疑,陛下怪罪我不要緊,我卻不想連累王妃。何況,我多少有些身手,不敢說保護王妃,自保卻是可以的。”

事到如今,不必再藏拙。

慕容王妃未料金穗臨陣如此倔強,她正要再勸,天空突然炸開一道比尋常煙花更尖利的聲音,“江山萬代”四個明黃色的字驟然出現在黑色的夜空中,打眼的是,“山”字附近有個不起眼的紫色亮點。

“他們要動手了!”慕容王妃心驚。

她的聲音剛落,前麵大殿裏傳來兩聲槍響,恐怕皇後的宮殿已經被包圍,金穗錯失了離開的時機。

比她們預料的動手時間要早一些。

金穗心一緊,和慕容王妃快步回到大殿上,大殿上依舊歌舞升平,兩人還未回座,異變陡升,門外衝進來一群禦林軍,嚇得一眾嬌養的官夫人和千金小姐們尖叫,躲閃不及。

大家茫然地麵麵相覷,紛紛問:“發生了什麼事?”

姚太後一拍雕百鳥朝凰紫檀桌案,怒容滿麵:“大膽!你們竟敢放肆,這是當朝皇後的宮殿,豈是你們能進來的?寇銘,還不快出去,否則,哀家讓皇帝治你們的罪!”

領頭的禦林軍首領寇銘假惺惺地恭敬道:“姚太後且莫發怒,綏平帝荒/淫無道,執政期間毫無建樹,隻圖自己享樂,卻不知百姓疾苦,當初連太妃都敢奸/淫,簡直喪盡天倫,更遑論顧及百姓死活了!這種人怎麼堪當皇帝?”

姚太後有瞬間的迷茫和呆滯,而後明白過來,勃然大怒:“你們……你們要造反?!”

寇銘冷笑:“太後果真如貴夫人們傳聞的那般,蠢死了!反應這麼慢。”

姚太後登時麵紅耳赤,看向縮在桌子角落的各家夫人們,原看著她的人紛紛偏頭,不敢與她對視。姚太後麵容憤怒到扭曲,一雙杏眼能噴出火來,原來大家真是這麼看待她的!不過現在不是與她們算賬的時候。

接著,寇銘一揮手,客氣地再次拱手:“各位娘娘們和夫人們請吧,隻要大家按照末將的指示來,末將不會傷害大家的。”

禦林軍整齊劃一地亮出火槍和跨刀,關閉除正殿門之外的所有宮門,惹來女人們的哭聲一片。

寇銘冷哼,朝天放了聲空槍,大殿正中的琉璃瓦應聲而落,恰恰落在伏在地上的舞姬頭上,砸得那舞姬慘叫一聲,然後便是長久的寂靜。

金穗心髒一抖,悄悄瞥了眼寇銘,寇銘的側臉冷峻無情,眼眸微眯,嘴角掛著殘忍的冷笑,瞥也不瞥那舞姬一眼。

眾人抖抖索索地魚貫而出,姚太後渾身癱軟地最後出來,扶著她的宮女突然趁人不注意跑開,隻是還未跑到三步遠,便被寇銘的手下一刀捅死了。宮女捂著腹部,因為疼痛不自覺地痙攣,在地上翻來滾去地慘嚎,嚎得大家的心撥涼撥涼的。

寇明懶懶地道:“我說了,要按我的指示來。真是不知好歹!”

驚呆的女人們驀然齊刷刷垂首,鴉雀無聲。

寇銘是攝政王妃的侄子,在禦林軍裏任職達十年之久,與皇帝的禁衛軍分庭抗禮。真正造反的人,必是攝政王無疑。

大家被關在葉皇貴妃的宮殿裏,金穗敏銳地察覺,姚太後在進入這所大殿時渾身緊繃,目光畏縮地四處打量,皇後輕輕一碰她,她嚇得“啊”了一聲絆倒在地。

皇後擔憂地喚道:“母後——”

姚太後看清是皇後的臉,長長舒口氣,伸出手由著皇後扶起來,似失去所有的力氣,想起剛才那名貼身宮女的慘死,她臉色變得煞白,驚恐地看向寇銘。

寇銘眼底劃過一道嗜血的紅光:“姚太後的記性可真好,沒錯,這是昔日葉皇貴妃的宮殿……”

頓了頓,他掃視一圈眾女驚疑不定的臉色,又道:“葉皇貴妃是末將表妹,比皇後更溫婉賢淑,具備母儀天下的風範,論起掌管六宮的經驗,皇後娘娘,你可是公認地不如她啊!”

皇後的臉紅了白,白了黑,變來變去,瞪著眼不說話。

寇銘接著聲音一厲:“可是皇後娘娘,你搶了皇貴妃的後位不算,居然聯合姚太後和綏平帝為著莫須有的罪名鴆殺葉皇貴妃!”

皇後驀地睜大眼,夫人們震驚,姚太後不是說葉皇貴妃抱恙麼?怎麼會死了?一個皇貴妃不明不白地死了,還隱喪不發,便是綏平帝是皇帝,也說不過去。

姚太後氣鼓鼓的,正要說什麼,被楊公公按住手,強自隱忍。

金穗微微蹙眉,和慕容王妃對視一眼,她們都不知道葉皇貴妃的死訊,這皇宮終究是皇帝的皇宮,恐怕攝政王提前發動宮變,與葉皇貴妃的死有很大關係。

葉皇貴妃的父親是燕州太守。

寇銘喋喋不休地為著葉皇貴妃的死怒罵姚太後一家子。金穗倒不關心這些沒相幹的事,她的心緊緊縮成一團亂麻,不知前殿怎麼樣了,宮裏危機四伏,王舉儒本就在宮裏,按照慕容王爺的安排,黃老爹早該進宮了,此時應是和王老五以及王欣三兄弟在一起。

她額頭一顆一顆地冒冷汗,內心不住祈禱。

正在此時,天空烏雲大作,雪子簌簌落在宮殿的琉璃瓦上,一聲又一聲,砸在人焦慮不安的心上,不知人間疾苦的煙花依舊在絢爛地燃燒生命,把最美好最璀璨的一麵放在世人麵前,豔麗的光彩遮住了隱藏在黑暗裏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