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款步入內,姚長雍順手遞給她一個手爐,錦屏摘下她的鬥篷掛起來。
金穗捂著手爐,轉身見紅綢三人漲紅了臉站在那兒。
她麵上未著惱,眼珠子一轉已經想好怎麼解決了。
這倆丫鬟沒名沒份的,塞過來就塞過來了,其實也並非是非要姚長雍給個通房丫鬟的名分之類,畢竟打的是鄭文婷的旗號,她一個表嫂給姚長雍安排通房丫鬟,傳出去不好聽。
怕是一場露水姻緣的可能性多些。
紅綢三人脆聲行禮,尤其是紅綢的臉簡直要紅得抬不起來了。而那個叫春芽兒的一臉懵懂純真地望著金穗,眼中帶著好奇的打量,叫秋水的容貌差些,勝在一雙眸子如永不幹涸的泉眼,什麼時候望過去都是一汪水,如雨後青蘋果上的那滴將落未落的雨珠,璀璨奪目。
真是各有春秋,那個春芽兒更是演戲的高手。不過,比起金穗和姚長雍曾經見過的天瑤姑娘要差多了。
金穗輕哂,故作不知地嗔道:“四爺也太愛開玩笑,明明是倆位美貌的姐姐,世子爺卻比作那下作的東郭先生。”
紅綢的牙齒不小心咬到舌尖,哪門子“姐姐”,這句“下作”是指桑罵槐吧?
春芽兒馬上綻開笑顏,仿佛金穗在為她開脫,秋水眼中的秋水越發盈盈滿溢。
姚長雍淡笑,順著她的話道:“四奶奶說什麼就是什麼。”
除了錦屏,另外三個丫鬟齊齊掉了下巴。
金穗羞惱,轉頭對紅綢道:“紅綢,世子妃不舒服麼?”
紅綢一呆:“世子妃安好,四奶奶此話何意?”
“哦,我還以為世子妃鳳體欠安,才遣了世子屋裏的兩位姐姐來招待四爺呢。”金穗臉上憂色不減,完全不顧麵如土色的三個丫鬟,扭頭又對姚長雍道,“世子妃與我相識多年,我實在放心不下,四爺,我還是去探望一番,一來,免得失了禮數,二來,也好放心。”
那倆丫鬟果然眼神一亮,伺候慕容霆肯定比伺候姚長雍有前途,將來生下兒子為官拜將比當個商人之子強。
姚長雍忍住要翹起的唇角,肩膀小幅度地抖了下,笑道:“早去早回,馬上到用晚膳的時辰了,我等你回來用膳。”
金穗“嗯”了一聲,錦屏伶俐地為金穗披上鬥篷,金穗非走這趟不可,她正好有熱鬧可瞧。
紅綢苦著臉跟在金穗身後,一會兒又是責怪金穗不識趣,膽敢甩鄭文婷的臉麵,一會兒又是暗惱姚長雍不解風情,別當她不知曉,雍四奶奶如今可是黃花大閨女呢,送上門的不吃,非要裝模作樣地去偷吃!
瀚雪院與鄭文婷的院子不遠,此刻慕容霆在海上接待東瀛使臣,登記東瀛貢品,鄭文婷獨自在院子裏和蔡嬤嬤說話,她正因塞人給金穗而心生不安,抬眼便從玻璃窗外看見金穗和她的三個丫鬟走來。
看金穗笑盈盈的,她鬆一口氣,對蔡嬤嬤道:“我就說雍四奶奶是個賢惠大度的。”
起身去正堂接金穗,以為金穗是來感謝她的,她臉色有些紅。
蔡嬤嬤惶惶不安。
誰知金穗開口卻不是那麼回事:“世子妃,世子爺屋裏的通房丫鬟還是伺候世子爺的好,四爺是兄弟,怎麼好搶兄長的丫鬟伺候。”
鄭文婷一愣,繼而趕忙爭辯:“她倆個不是世子爺屋裏的通房丫鬟……”
金穗比她更愣怔迷茫,眼神無辜,驚訝地打斷她的話道:“不是通房丫鬟麼?我在王府裏時,便見她倆和另外兩個貌美的丫鬟時常出入世子妃的院子,穿著打扮與旁人不同,行動處更與普通丫鬟不一樣。那會兒正好世子爺回府,我還以為是世子妃為世子爺準備的通房丫鬟呢。難道竟不是麼?”
鄭文婷明白金穗的意思了,又氣又惱,氣金穗不識好歹,她若不說破,這倆丫鬟離轉正通房丫鬟的日子還有一截子,惱慕容霆出的騷主意,轉來轉去,竟又落在慕容霆頭上。
她本就對慕容霆不怎麼有信心,此時心中氣極,甚至想,說不得是慕容霆故意的!
金穗沒看鄭文婷的臉色,緊接著苦惱道:“這可怎麼辦好?我以為她倆是世子爺的通房丫鬟,可世子妃又說不是,那我不是白白給了她倆個指望,又斷了她倆希望麼?且她倆是通房丫鬟的話已經傳了出去,可是我害了她們了!”
金穗愧疚地看向春芽兒和秋水。
春芽兒目瞪口呆,裝的比她還像!秋水則淚盈於睫,淚汪汪地望向鄭文婷,羞憤欲死,好像鄭文婷不答應,她真會哭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