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妖異的紅雨翩翩起舞
翩翩起舞的桃花,猶如紅豔豔的蝴蝶,喚作紅雨。猩紅似血,小雨似雪,桃花有白有紅,恰似那蒼白的血,無論是在璀璨的日光下,還是皎潔的月光下,都別用一番魅惑和妖異。
【一】
那一天,月光如水,晚風如雨,薄雲如墨。
遠處,雪白的大理石鋪成的建築群,在月光的掩映下,仿若一間間鬼屋——盡管通明的燈火,晃著他的眼睛,他的心,依舊在微微地發抖了。
瑟瑟的夜風微微揚起額頭的青絲——蒼白的黑發,灰色的羽絨服,他默默地凝立在建築的不遠處的桃花樹林中,夜幕把他的身影遮掩得若有若無。
他,就是雒紅。
桃花是流血的妖,清純而又嫵媚——白的猶如雪一般清澈,紅的恰似血一般妖異。而在淡金色的月光籠罩,夜幕遮蓋之下,更是別有一番死寂的魅惑。
雒紅歎息著踏在桃花樹林之中的青石板上,古老的青石路年久失修,隨著他的步伐搖晃著,顫抖著……
驀然回首,隻見青石板的那一端,一襲白裙勝雪,青絲垂肩,紛飛的暗紅花瓣就像血紅的雨,夜晚的陰風颯颯——雒紅瞳孔驟然收縮,倒退幾步。青石路驚恐地晃悠著,弄得他差點摔倒。
鬼……
雒紅的心簡直要跳出胸腔,恐懼的情緒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突然那道身影若有所感的回眸,於是一張魔鬼一般的臉頰映入幽桐的眼簾。
左邊臉頰,貌若天仙,瓊鼻如美玉,臉頰似凝脂;而在她的右邊臉上,淤黑和暗紅尚未幹涸的痕跡,猶如樹枝一般猙獰地縱橫。在皎潔的月光下,一襲白衣,黑發淒然,魔鬼般的容貌——簡直就是鬼!
“啊!”雒紅縱然身懷絕技,此時此刻也被驚得呼吸急促,雙腿酸麻無力——恰逢青石路作怪地突起,雒幽桐猶如一灘爛泥一般摔倒在青石路上。
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鬼向他飄來,令人恐懼的臉頰深深地刺激著他脆弱的神經。他感覺到了鬼正扶起他的身子。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他的肉體被撕咬的聲音,他似乎看到自己的身體被吸食得隻剩下一副幹癟的軀殼……
“嗯……先生,您沒事吧?”出乎意料,鬼開口了,而且聲音很溫柔,溫柔到萬物都不由自主地融化——盡管有些羞澀的自卑。雒紅疑惑地睜開眼睛,模糊的夜色下,他終於看清楚了,她不是鬼,而是一個容貌有損的可憐女孩。
“沒事。”雒紅愣了半天,暗中罵自己膽小如鼠……看著女孩醜陋得發指的臉,他無奈地笑了笑,“隻是遇到了鬼……”
“鬼?”女孩一愣,盡管上天令她的容貌毀滅,但她的眼睛卻是那樣的生動明亮,令人沉醉,令人憐惜。
“你難道不覺得你很像……”話音未落,雒紅就後悔了——恐怕女孩自從毀容以來一直是在自卑中渡過的,如果自己說她像鬼,無疑是當頭一棒。
果然,女孩聽到雒紅的話之後,怔了一下就反應了過來。她的眸子中驀然有晶瑩的液體掉落,在桃花的掩映下如血一般蒼白,“啪嗒”一聲,在雒紅的脖頸上蕩漾……
她的手輕輕鬆開,轉身離開。雒紅呆呆地望著她憔悴柔弱的背影,想要道歉卻發現,她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桃花樹林之中。
疏漏而下的月光揮灑著零碎的影子,雒紅突然發現,自己……不就是鬼嗎?
【二】
日光明媚,春暖花開,桃花綻放。
雒紅再一次見到了桃花。
桃花擁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令人不由自主地沉醉於花叢中——桃花裙下死,做鬼也**。
桃花再一次見到了雒紅。
他很想知道——為什麼桃花能夠一直在心中盛開?
桃花在春天這個明媚的季節裏綻放,白如雪,紅如血,無比的誘人。雒紅忍不住猜測,一位少女淒美地流盡了最後一滴血,肌膚蒼白如紙——然後血變成了紅色的桃花,肌膚化作了白色的桃花。
桃花太美麗……就算是已經有半數染上了枯寂的黃,非但不會令他厭惡,反而猶如時間的雲煙,演繹著生命的悲慘和輝煌,在他的心中留下永恒的印記。
三月,桃花盛開;四月,桃花凋零。雒幽桐目送桃花漸漸地枯萎,然後隨風而逝……然後桃花又在他的心中盛開了。
雒紅無奈地歎息一聲。
也許桃花的花語沒有錯——愛情的俘虜——或許他已經被俘虜。
交纏的枝條上隻剩下殘花,以及寥寥無幾的葉子,於是她的身影再也無法隱匿在花叢中了。
依舊是一襲白裙,飄然而又自卑落寞的氣質,就像風雨中枯萎的桃花。
“姑娘……”雒紅輕輕地呼喚。
“嗯……先生,有事嗎?”她依舊自卑,閑的軟弱無助,但是她依舊是那樣的寬容善良。
“你……真美。”他看著她無助的模樣,容貌直接忽略了……
桃花是很妖異美麗,但是她們終究還是無法一直盛開,最終黯然凋零。不過漸漸的,雒紅發現,總有一些花兒,擁有別樣的魅力,哪怕已經枯萎殘敗,亦也美麗不可方物。
她卻以為他在諷刺她。
“鬼……會,美,麗,嗎?”她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悲戚,毫不客氣地諷刺,轉身不再搭理他了。
雒紅怔了一下——原來她還記得呀……不由得一陣苦笑,她恐怕恨我入骨吧。
“桃花的美麗,不必說了,美得令人嫉妒,卻又在腦海中永不磨滅。”他悄然走到她的身邊,悠悠一歎,忍不住感慨,“當芬芳將盡,縱然是桃花也逃脫不了厄運。然而哪怕她們枯萎了,甚至是落在地上成為春泥,亦也餘香猶存。”雒紅說罷,準頭看向她——白裙飄飄欲仙,三千青絲若瀑布般柔順,臉頰之上,一半天使,一半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