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動物園裏的暴動(3 / 3)

那時隊裏窮得買不起牛,耕地全靠人推手拉。看著同學和社員們那種艱苦勞動的態度,再看看因雨天路滑毛驢無法下山馱水,老鄉從山下背著50多斤重的木桶給我們送水;想到毛主席的教導和當時的楷模人物邢燕子以及父親來信中的鼓勵,思想上發生了很大變化。此後,頭頂烈日下地除草、耕地,手磨出了老繭也不覺得苦了,無論上工幹活,還是揮鞭趕著毛驢下山馱水,似乎也有了勁兒,每天哼著小曲唱著歌,感覺生活也不那麼的枯燥和乏味了。

有一次起羊圈的糞,按當地習俗是不準女人進羊圈的,怕給羊帶來不吉。

為破除迷信,我們率先跳進羊圈,又髒又臭的羊糞直往鞋裏灌,一時真感不適。見到其他同學和老鄉們毫不顧忌,照舊幹得挺歡,此時我的耳邊又響起毛主席的教導:“最幹淨的還是工人農民,盡管他們的手是黑的,腳上有著牛糞,還是比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都幹淨。”也就不感覺有那麼髒臭了。

在農村一年裏也看不上一場電影,放電影的機器還要靠人用腳踏發電(似騎自行車),近兩個小時的電影由幾個小夥子替換著踩,否則片子就斷了。

有一次我錯過了村裏放電影,當得知鄰村要放電影,但要走5裏路時,舍不得放棄機會,便下決心過去看。我深知別人不會同意我去,等收工後拿個手電筒獨自上路了。鄰居發現我不在窯洞,立刻報告了隊長,隊裏特派了8個大小夥子四處尋找,還在廣播裏呼叫,又派兩人到放電影的村子去找我,隻因為我們住的塬上常有狼出沒。第二天我得知此事,感到十分內疚,此事讓我體會到老鄉們對我們的關愛和溫暖。

記得有一年的夏天,正值麥收季節,接連下了一個星期的雨,將那些已熟透了的、黃燦燦的麥穗打落了一地,有些麥子經雨水浸泡已發芽。麥子收割後,鄉親們隻好將濕麥子倒在炕上烤幹,將那些顆粒飽滿、新鮮的麥子全部交了公糧,留下的全是已黴變和發芽的麥子,蒸出來的饅頭既黑又黃,吃到嘴裏黏糊糊的好像永遠沒蒸熟。這件事讓我刻骨銘心,至今讓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糧食的浪費!

1970年,村黨支部決定“引水上塬”,書記親自到北京購買水泵、鋼管。

貨到那天晚上,收工回來的全村老少不顧一天的疲勞,紛紛趕到山下將幾米長的鋼管扛起就走,連半大的孩子也不示弱,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左右肩各扛一根。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又圓又亮,整個山穀都籠罩在歡聲笑語之中。水接通的那天,全村男女老少拎著水桶守候在旁,當甘甜的泉水從管子裏流出來時,人們不約而同地歡呼起來,從此我們吃水告別了人背驢馱的日子。這一舉措曾轟動全公社,吸引不少人前來觀光學習,也讓我們村成了縣裏的典範。

為推動村裏生產力的發展,縣委決定將我們村作為重點,以點帶麵。一個由縣長親自帶隊的工作組,那時稱“毛澤東思想宣傳隊”來到村子。他們與社員同吃同住同勞動,白天邊幹活邊調查了解情況,晚上不是組織社員學習就是夜戰,大搞農田基本建設,一時掀起了比貢獻、比幹勁的活動高潮。

許多社員天不亮就起來幹活,誰都不甘落後。開大會前,隊與隊之間的歌曲比賽也是一浪高過一浪,勞動積極性猛增,當年秋收糧食產量翻了一番。工作組結束後,我就被抽調出來,頂替公社幹部進駐其他村整頓領導班子。

工作組一般是由四至五人組成,分給我的任務是負責婦女工作,每月從公社領取30元錢,將隊裏糧食運到公社換成糧票,一天三頓吃派飯,幾乎每家每戶都把存留的數量不多的白麵單獨做給我們吃,我們盤腿坐在他們的炕上邊吃邊聊。白天和他們一起勞動,晚上組織他們學習,三天兩頭搞一次夜戰。經常找人談話了解隊裏的情況,處理隊裏一些棘手的問題。各村普遍存在的問題是大隊領導班子渙散不團結、集體貪汙和一些常年未破的、錯綜複雜的糧食被盜事件。

自留地在當時是絕對不允許存在的,那是資本主義的尾巴,必須被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