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上——月兒很閑,和羞走,卻把臉兒半掩在雲扉後。
在地上——草叢裏有兩隻無名的小蟲兒正在卿卿我我,說著屬於它們的情話,談著屬於它們的戀愛,發出“悉悉窣窣”的響聲,很有點兒曖昧的味道。
人啊,隻有你是天地的囚徒嗎?
“嗖——”
說時遲,那叫一個快!
一道幾乎與月光融化成一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劃過草叢和枝條,然後,不知所蹤了。
遠處,有一大堆的黑暗,那是一大堆的山,一大堆不算高大的山,突兀在如銀沙漠與無垠草原的接吻處。
這可是一座大有來頭的山喲,且聽且珍惜吧,好戲還在後頭!
若是在白天,站在山頂上,極目北望,青山隱隱,白雲悠悠,一脈大川,東西貫通,綿延無際。
一條大河自天邊而來,霧靄飄渺,浩浩蕩蕩。
南望,是號稱八百裏瀚海的科爾沁沙地,沙丘連綿起伏,一望無際。
有沙漠,卻不乏水源,沙丘和湖泊、綠洲交相掩映,別有一番洞天。
此時是午夜時分。
遠遠地望去,那堆不算高大的山酷似埃及人的金字塔,黑漆漆的,偶爾有陰風吹過,鬼狼嚎,讓人心頭陡然平添了幾分寒意,脖子後麵直發涼,汗毛兒一根一根地舒展開來,沒有幾分膽量的人一定會有幾分尿意的。
西北麵一座稍顯高大,東南側兩座略小一些,皆呈三角狀。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這堆不算高的山,頂上有大廟,有菩薩堂,還供著白衣觀音像。
是祭河神之地。
黑乎乎的,朦朦朧朧的,看不太清楚。
總之,是一大片雜七又雜八的的建築物,鋪滿了這堆不算高的山的頂子,顯得十分的擁擠,就像一個堆滿了積木的小盤子,搖搖欲墜。
大廟的西邊,有一個叫“鷹嘴崖”的所在,如同一隻雄鷹,趴在山頂上,在盡可能地伸長那細長的脖子,準備用尖尖的喙啄著什麼東西。
驚啊!
險啊!
絕啊!
陡喲!
整個鷹嘴崖就這樣高高地懸在半空,沒有點兒膽量的人別說是站在那上麵了,就是趴在那上麵往下瞄上一眼,也要嚇得喊媽又叫爹的,屁滾又尿流喲!
偏偏就有那麼一棵老榆樹,一棵極普通的老榆樹,瘦骨嶙峋地站在尖尖的喙的最頂端,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去,粉身碎骨,又是一個不知死活的老家夥!
但,任你風吹雨打,霜劍雷刀,就是不倒,好強!
說話間,那道幾乎與月光融化成一體的影子已然悄無聲息地疾射在老榆樹下,落地的瞬間,電光火石,化成一團火,好亮,好炫目!
很快,火去了,光去了,一個美女出現了,嫋嫋婷婷的背影,一襲白紗,烏發似瀑,真個是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
稍候,那美女的身子突然疾速地旋轉了起來,可比小彩旗轉得好看多了,快多了,沒法兒比,不在一個檔次上。
越轉越快,化為一陣“風卷雪”,化為一道雪白劍影,直射出去,卻不會帶起一片細葉,甚或是一粒微塵。
“噢呀——”
聲如銀鈴,人似流星,隨著一聲低低的長嘯,身影在旋轉著上升,眨眼的工夫就已輕踏嫩枝,穩穩地落在老榆樹的最高處,一片白白的雪,輕輕地。
葉兒們和枝兒們都屏氣凝神,不敢再發出一絲一毫夢的囈語,靜待即將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