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發現白雲如同我手中的信,
永遠不知郵寄的方向。
是誰把我帶到這個沒有你的遙遠的地方?
淚打濕了信紙,字變得模糊。”
她淚眼模糊,繼續讀下去:
“盈袖:
你依然杳無音信,或者你已經忘了這裏,也罷,我這裏上網也十分不方便,就當這是最後一次給你寫信吧。
上麵的句子是寫給她的,也是寫給你的。因為突然發現每次來這裏,我都會不由自主地將你當作她。我想要將自己從那個悲傷的泥潭裏拔出來,所以不能再給你寫信了。
是的,我已經離開了,回到那個沒有她和他的世界,因為那場變故之後,我沒有辦法再默默守護她了。我不願做那個會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影子,所以我走得遠遠的。
我又回到了那個四處奔走的狀態,在這罕有人煙的原始森林裏,我和同伴們精心嗬護著每一棵與世隔絕的大樹的成長過程,一切都變得單純而有意義。當然,思念依舊是每天的必修課,每一朵從樹梢掠過的雲彩裏,我都可以看到她微笑時的樣子,我想傾盡這一生,怕是也忘不掉她了吧,這樣也好,如果真的將她忘了,我這一生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好了,不說了,再說下去我怕眼淚會控製不住,男兒有淚不輕彈,哎,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盈袖,最後一句話,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我希望你擁有美麗的人生。
再見了!
永遠為你祝福。
楊城白雪”
她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然後感覺魂魄慢慢從體內飄離。似乎失去了一切能力,她全身僵硬,隻能怔怔地對著電腦發呆。
仿佛一輩子那樣長的時間之後,她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然後門就打開了,緊接著傳來朱秀的聲音:“哎呀,這麼晚了,你怎麼不開燈?”
她突然驚醒過來,恍惚幾秒後,頓時淚如泉湧。她趴在電腦上,終於崩潰般地大哭起來……
“楊城白雪:
不,還是該叫你暮玉,因為這樣更熟悉。
離去真的讓你不再痛苦了嗎?
清風念明月,無言與君憶。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那對簽說得不對,但又沒有錯。說它不對,是因為造化真的弄人;說它沒有錯,那要靠看簽的人如何去理解,如果愛可以化解空間的隔閡,那思念也是有意義的。
隻是你會孤單嗎?
那個在煙花燦爛的夜空下黯然走過的背影,那個撐著傘在細雨中孤獨而去的身影,現在真的不孤單了嗎?
那個憶起前程舊事的我已經和他從傷感與迷惘中獲得了救贖,而那個不告而別的你又何時才能從無盡的思念中得到釋放?
又或者,你是否可從那飄過的雲朵裏亦看到我的思念?
盈袖”
這是三天之後她的回信。信發出去之後,她似乎平靜了許多。接下來的日子,她時常看郵箱,卻再沒看到新的郵件,他真的如信中說的─—不再寫信了。
經過那次波瀾之後,日子又慢慢變得平靜。
朱秀和允安的婚禮在那個秋天舉行了,地點就在咖啡館。她和澗冬都去了。允安很高興,喝了很多酒,後來嘔吐不停,澗冬扶著他,也被吐了一身。
朱秀很漂亮,幸福從心底洋溢出來,韞曼看著她,為她感動落淚。
典禮結束後,澗冬背著允安回了他和朱秀小樓裏的新房。朱秀有些害羞,低頭跟在他們身後,直到進門都不肯放開韞曼的手,她從沒見她那樣羞澀,不禁莞爾。
後來澗冬又送她回家。
到家時已經是深夜了,她站在門前對他微笑道:“小心開車,注意安全。”
他對她淡淡一笑,轉身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她忽然又叫住他。
於是他又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望著她。
她頓了頓,柔聲道:“謝謝你,澗冬。”
他有一些感動,不說話,微笑著注視她。
她又道:“不要再等我。”
他的笑容慢慢褪下去,黯然浮上來,他落寞道:“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