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豎起耳朵望著一臉凝重的胡三。路叔擰著眉毛,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嘴唇微動似有話要說。胡三撿起一塊玉,在手心摩挲著,淡淡道:“在我還是個青年的時候,就已經在李家幫了快十年的忙了。有天總控製人要我去采購許多的幹糧和器具,那些分量足夠幾個人吃用半年。我雖很好奇,但不敢細問,隻敢按他的意思去行事。
采購回來的那天晚上,李家突然來了二十幾個客人,他們個個身強力壯,垂臂時胳膊上仍有一大塊突起,黝黑的臉龐和寬大的腳掌都表明他們具有足夠的野外工作經驗。這二十幾個精壯男子隻是在李家停留了一晚上,第二天便一人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包欲離開。我留意到我昨晚買來的東西全都被他們悉數裝進包裏,不由得好奇起來,心裏湧起想去闖蕩世界的欲望,拉住一個男人便問他們要去哪兒。
那個男人充其量隻能算個小夥子,他的臉龐仍帶有孩子的稚氣。他對我笑說他們要去新疆找一批古玉,回來之後可以賺到盆體缽滿。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頭頭打斷,並瞪了他一眼。我自知多嘴,遠遠走開,隻以為他們是去找和田玉,並沒多想。
我本以為這件事隻是無聊生活中的一個很小的調味品,但一個月之後,總控製人忽地變得很暴躁,整日唉聲歎氣,愁眉不展。我當時不知他為何這樣,現在想來,大概是派出的隊伍失去了聯係,猜到全軍覆滅了吧。沒多久,他就急匆匆的趕往新疆,半個月後才疲憊不堪的回來,麵色不佳。”
胡三講完後長歎一口氣,望著地上風化的玉若有所思。我仍停留在他的故事裏沒回過神來,心裏冒出無數個問號和驚歎號。路叔忽然低聲道:“1968年……那年我剛剛出生。”
我忽地想起路叔給我講過他大學時發生的事情,我心道這兩件事都和玉有關,它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麼別樣的聯係呢?可那時總控製人已經死了很久了,他的計劃不可能在死後還運轉著吧?
胡三把所有的玉都拔出來,每個抹去灰塵細看一遍,點點頭道:“果然和我的猜想一致,這些玉都是在1968年從某個地方被挖出來的。但我現在仍不知道總控製人要這些玉有什麼用,更不知這些玉為什麼會在沙漠最深處被發現。沙漠深處不可能產成色如此的美玉。”
王震用手杖在沙堆裏敲敲打打,沒發現更多的碎玉。但棍子不知敲在了什麼上麵,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像是在敲一堵實心的牆。他好奇起來,蹲下來雙手和手杖齊用,費力扒開沙子。我還以為他找到了什麼寶物,連忙圍過去看,但卻被晃眼的白色嚇的驚呼一聲,叫道:“竟然是個骷髏!”
骷髏的眼睛口鼻裏填滿了沙子,天靈蓋上一道深深的裂紋觸目驚心。因為一直被埋在黃沙之下,它並沒被大自然無情的摧殘,尚可辨認出它的本來麵目。胡三抓著手杖撥弄了幾下,試圖把骷髏從沙堆裏弄出來。可它是在是太過脆弱,輕輕一碰裂紋又加深了幾許。
胡三隻好扔下手杖,歎一口氣閉上眼,雙手合十,好一會兒才漠然道:“走吧,這跟咱們要找的草藥沒什麼關係。”
我本還想多看幾眼,可架不住太陽的曝曬和疲憊,隻好跟著勝子掉轉方向。勝子口幹舌燥,抹著額上的汗道:“各位老板,雖說你們要找的草就在附近,可我也辨不清具體方位,若實在找不到可不能怪我。”
我瞥他一眼,心道出發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當時你拍著胸脯打包票說肯定能找到,現在態度怎麼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張思遠啞著嗓子道:“咱們已經貼近沙漠腹地了,要我找東西和出力走路都沒問題,就是現在沒吃的也沒喝的,機器沒有燃料轉不動啊。”
王震歎道:“又不是你一個人又饑又渴,我嗓子都要冒煙了也沒有辦法。你從此以後就少說話,節省唾沫一心走路。”
我開始懷念起在永勝的日子,那裏雖說地形複雜了點,怪物多了點,但至少有大量的水喝,運氣好時還可以有野味嚐鮮。哪像現在,要什麼沒什麼,白天酷熱,晚上嚴寒,我來這裏受的苦可真是兩隻手都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