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真有多管閑事的!”那個鬼差陰陽怪氣地說著,湊近虯髯鬼魂,就要動手毆打。旁邊的同夥見虯髯鬼魂沉凝如山,氣度不凡,當下拉住了他,扭頭向虯髯鬼魂低聲問道:“閣下是哪位官爺打過招呼的?”
虯髯鬼魂哼了一聲道:“沒有,也不用。”
這個同夥又問:“那你是哪位兄弟罩著?”
虯髯鬼魂又哼了一聲道:“沒有,也不必。”
這個同夥幹笑兩聲,說道:“那你是不是準備孝敬我們這個呀?”雙手在胸前比劃元寶的模樣。
哪料到虯髯鬼魂依舊哼了一聲道:“不是,我根本就沒那個準備。”
“那**的憑啥這麼硬啊?”這個同夥忍無可忍,衝先前的鬼差招呼一聲,帶頭向虯髯鬼魂撲過去,那架勢好像要把對方變成粉末。
他幫助過自己,怎能讓他挨揍呢?李商義不假思索擋在了虯髯鬼魂的前麵。
“卟通,卟通。”李商義發現自己的努力是徒勞的,虯髯鬼魂搶在身先,手指輕彈,那兩個鬼差頓時向後飛去,其勢宛若斷線風箏、中箭鳥雀。
兩個鬼差狼狽爬起,不禁麵麵相覷,其中一個猛然抽出腰間牛角號,嘟嘟嘟大吹。聲音遠遠傳出,似乎是緊急警訊。
“小鬼造反了,小鬼造反了!”“快快增援!”“東北角的小鬼反了!”……呼喊之聲從四麵八方湧出,烏雲一般向頭頂聚集。瞬間,十八層地獄開始騷動,繼爾鬼聲鼎沸、魂魄惶惶。有的鬼企圖乘亂逃出地獄,有的鬼害怕在混亂中受傷,有的鬼則希望亂得時間越長越好,那樣鬼差們就無暇前來行刑了。隻有鬼差們想盡快製止騷亂,他們也怕上麵怪罪下來,吃不了兜著走。
無數鬼兵火速趕來,把李商義所在的格子團團圍住,雖說刀槍無眼,可是卻都指向了李商義和虯髯鬼。有的鬼膽小怕事,竟嚇得閉上了眼睛。
李商義心中驚慌,悄悄拉了拉虯髯鬼的衣襟,那意思就是服軟投降吧。虯髯鬼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嗬嗬地笑了:“別怕,就是再來十萬鬼兵又能奈我何?”
好大的口氣,莫不是瘋了?李商義見他真的麵無懼色,不由得想起了外號“嚇死閻王”的瘋鬼。
“趙六,李七,是不是這兩個鬼?”鬼兵眾多,膽氣也壯,為首的見趙六李七點頭,伸手一指大聲喝道:“歹,大膽小鬼,竟然違反冥律,犯上作亂,識趣的快快跪頭求饒。”
怎麼辦?如果跪頭求饒還可爭得苟延殘喘之機,如果硬搞到底,隻怕霎時就灰飛煙滅。李商義權衡利弊,決定委曲求全。隻見他跨前一步,就要跪倒。
“你以為你跪完頭,他們就會饒你嗎?”虯髯鬼提醒道。李商義一怔,心想是啊,怎麼保證他們說話算話呢?他們既然敢私自加刑,為何不敢先斬後奏呢?當下後退,與虯髯鬼站在一處。
為首鬼兵見狀,不氣李商義,倒惱虯髯鬼,尖聲叫道:“大胡子,你妖言惑眾,勸善為惡,必將罪上加罪。”
虯髯鬼又從鼻子裏笑道:“罪上加罪又有何妨?反正已在十八層地獄,大不了寂然而滅,反而不痛。”
為首鬼兵原指望虛張聲勢,就可不戰而勝,哪想到虯髯鬼如此這般,倒讓他無計可施。無奈黔驢技窮,隻有敬以兵戎了。他扭頭示意,手下左將軍和右將軍立即揮刀衝出,撲向虯髯鬼。
虯髯鬼不躲不閃。
眾鬼魂隻覺得眼前一花,左將軍和右將軍已不見蹤影。再看虯髯鬼,麵帶微笑,垂手而立,仿佛根本就未曾動過。
“左膀!右臂!你們在哪兒?”為首鬼兵大驚失色,扭頭張望卻找不到他的兩位將軍。
“元帥,我們在……這兒……”聲音微弱,幾不可聞,為首鬼兵又前俯後仰,左顧右盼了一番,還是沒能發現。
李商義這才知道,原來為首鬼兵竟然是冥府的兵馬元帥。
終於,兵馬元帥曆經千辛萬苦找到了左右將軍,他們不知何時已經躺在了隊伍的後邊。
這虯髯鬼武功之高,能耐之大,已遠非尋常鬼兵所能比。鬼元帥忽然大喝一聲:“八卦鎖囚!”瞬時,鬼兵們依令而動,五個一群,九個一團,擺成了一個八卦陣勢。
虯髯鬼哈哈大笑,傲然道:“區區一個八卦陣就想困住我?”手指輕彈,朝最前麵的一團鬼兵彈去,卻如中飛絮,毫無聲響。那一團鬼兵停頓片刻,又山一般向前推進。
虯髯鬼“哦”了一聲,顯得有些吃驚,李商義見狀,幾乎要瀕臨崩潰,他又拉了拉虯髯鬼的衣襟。
“大膽小鬼,知道厲害了吧?現在投降還來得及!”鬼元帥又得意地大笑,突然,一聲巨響,笑容凝固在臉上,如冰似雕。
他看到虯髯鬼雙手連拍,鐵柵欄隨即折斷飛出,露出了一個大豁口。那些十八層地獄裏的鬼囚“轟”的一聲,居然從豁口裏湧了出去,四散而逃。仿佛飛蛾撲火,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