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瑤點了點頭,走了這一路的確是需要補充些體力,然而,剛要過橋,就看見汾河邊上浮著兩個人。
世瑤剛要過去,紅玉卻攔住了她,“奴婢去看。”
紅玉伸手矯健,眼神也好,她略往前一湊就看清衣服了,“娘娘,是宋軍的服色啊。”
“快救起來。”
兩人擁在一起,雖然已經被衝到了岸邊,不過紅玉和月美還是費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算是把他們救上來。
“娘娘,他們還活著。”
世瑤上前一看,這二人一老一少,老者五十多歲,年輕的隻有三十多,身上布滿了刀劍傷,雖沒死,但是冷水這樣泡著,怕是也難救!
“把師太給的藥拿來。”
世瑤到西北戰場上來,自然是隨身帶著傷藥的,隻是這二人傷勢過重,能不能救活尚在兩說。
“趕緊帶他們進村子去。”
金兵隨時都可能會出現,誰也不敢耽擱時間,紅玉和月美一人背起一個,趕緊就往村子裏去,也多虧了她們自幼習武,否則還真處理不了這種情況。
世瑤帶著幾人在村子裏小心的藏了幾天,連火都不敢點,好在那二人傷勢雖重,卻有一點點緩和的趨勢,到了第六天,年輕的那個悠悠的轉醒了過來。
“多謝幾位娘子救命之恩。”
“都是宋人,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將軍好好養傷要緊,不必言謝。”
“娘子高義,某感激不盡。”
世瑤倒也不需要他感激報答什麼的,隻是她得知道自己救了什麼人,“敢問將軍高姓?”
“某乃是並州副都總管之子,王荀。”
“你是王荀?”世瑤真沒想自己竟然救了他。
“娘子知道某家性命?”
世瑤並沒有回答他,反而指了指躺在他身邊的老者,“那他就是你父王稟?”
“爹!”
王荀見自己父親還活著,激動的自己差點死過去,世瑤幾人勸了半天,他才算是安靜下來。
“娘子大恩大德,我父子本該結草以報,然國事昏亂,身為守將亦是身不由己,此生若是不能,請容某家來生再報。”
王稟父子以三千軍士和太原百姓守孤城二百五十餘日,這份功勞西北無人能出其右,世瑤心中反而在慶幸,能救了他們父子都算是道祖保佑了。
“將軍嚴重了,將軍父子血戰之功,大宋百姓不會忘記的。”
“敗軍之將,哪兒敢言及其他。敢問娘子高姓,我父子將來或能報答一二。”
“我是洺州孟氏。”
王荀畢竟年輕,對這幾個字沒什麼感覺,此刻若是王稟的話,就知道是誰救了他們了。
“多謝孟娘子。”
“太原的情形,將軍可否告知一二。”
太原已經城破,哪兒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隻是想起當日情景,王荀的心中痛苦難當,“金兵前後九次攻城,都被我們擊退。但終不見朝廷援兵,城中存糧斷絕,牛馬驢騾全部食盡,樹上的綠葉,糧庫中的糠皮也都被吃光,逐漸連樹皮草茭也作為口糧。到了最後,就連戰馬和馬鞍上的皮革都被食盡。糧斷絕援,城中軍民已傷亡十之八九。後來北城已被攻破,張知府被俘,我父子率僅存的一百多人的隊伍衝去知府衙門。然而,金兵已經大舉殺至,我父子隻能且戰且退,到了城南的開遠門,粘杆喝令我父投降,我父怒斥粘杆,投河自盡,我亦緊隨我父,以身許國。卻不料,竟然被娘子所救,或許是命不該絕。”
世瑤一邊聽一邊垂淚,那父子昏聵無能,卻害了多少忠臣良將,無辜百姓!
王荀畢竟是個將軍,他傷心一會兒便問道,“我們這是在哪兒?”
“王村,汾河邊上。”世瑤說罷問道,“可是要趕緊離開嗎?”
“咱們在這兒呆了幾日了?”
“已經是六天了。”
王荀略一思忖,便道無妨。
“這是為何?”
“粘杆拿下太原,必是直撲汴梁,沿途尚有幾處重鎮,他不會在這種小地方糾纏,怕就怕有亂兵,隻是這麼多天了應該也無妨。”
王荀的話讓世瑤這心裏更沉重了,前次圍困太原隻是宗望部六萬人,現在在加上更為貪婪狠毒的宗翰,汴梁是遲早不保了。
“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娘子因何到了太原附近?”王荀突然問道。
“我本來是在這兒等種師道的。”世瑤也不瞞他。
“經略相公!”王荀大驚,這女子是什麼來路,隻是,他現在顧不上問這些,“經略相公來救太原了嗎?聖上不是下了旨意讓我們投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