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裏坐著,可能永遠都無法正真了解金軍,但是世瑤卻覺得,江南才是根本,“這仗真要是像蔡相預料的那樣,三五年之內都打不完,那最後拚的就是財力了,蔡相當去江南。”
蔡攸不可能真的去當教書先生,世瑤寫的信也不是給三公主,他們都很了解事情的輕重緩急,因此也不多爭執。
“娘娘要做保重。”
“我自會小心,蔡相不必擔憂。”
蔡攸走後,元一也要跟著種師道一起走,她臨去之前把瑤華宮的道姑都托付給了世瑤,世瑤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南邊安全些,便讓她們跟著曾夤回了杭州,又囑咐了兩個女兒給她們重建道觀,妥善安置,當然,這些都是小事。
“種將軍怎麼樣了?”世瑤問道。
紅玉剛剛從種家軍大營回來,當然,現在也不能叫種家軍大營了,三分之一的兵力被直接遣散,三分之一交給了韓世忠,剩下的一部分,跟著李綱走了。
“不是很好。”紅玉說不好的時候,不似從前探病後輕鬆的神色,顯然,那是真的不太好。
世瑤歎到,“七十的高齡了,遭遇這種打擊真是一時半會也緩不過來。”
“軍情緊急,他又不能不走,不過我瞧著,種老將軍的情況可是不好。”紅玉沒敢把話說的更明白,她覺得種師道這個情況,可未必還能打得了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世瑤現在也沒了辦法,隻是更堅定了她去西北的決心。西軍在不濟,也是唯一能作戰的隊伍,她不能讓西軍散了。
“娘娘,大喜啊!”
世瑤正說著話呢,就看見折月茹幾乎是飛奔而來。這個時候能有什麼喜事,還是有些讓人不敢期待。
“娘娘,種師中將軍,種師中他……”
月茹上氣不接下氣的,越急越說不明白,世瑤心中大喜,難道他沒死。“慢點說。”
“種師中將軍已經回了榆次,先前是金人散步的假消息。”
世瑤突然想起蔡攸跟她說的經過,知道殺熊嶺種師中被圍,她理所當然的以為種師中必死無疑,卻沒想到竟然給他逃出了生天。
“快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從真定募來的一個叫嶽飛的敢戰士救了老將軍。”月茹一邊說一邊眼淚都下來了,“老將軍被圍在殺熊嶺,本來是沒有生還的可能,後來且戰且退跌落了懸崖,婁室父子並沒有找到屍首就宣布了老將軍陣亡了。”
婁室這算是順水推舟,借力打力了,若不是種師中陣亡的消息讓姚古和張灝自亂陣腳,其他兩軍也敗不了那麼快。世瑤心中大恨,卻也無可奈何。
“好一個完顏婁室!”
“金人狡詐,實在是出乎意料。”
不管怎樣,種師中還活著就是一個好消息,隻是,這戰敗的責任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朝廷知道消息了嗎?”
月茹的臉色突然暗了下來,“應該還沒有,就隻是密報了種師道將軍。種師中將軍料定自己必死,所以要等種師道將軍回到西軍之後上表請罪。”
世瑤忙說道,“還上什麼表啊,你趕緊回去告訴種師道,這事情先瞞著,將來直說老將軍重傷將養,人事不知就行了。”
月茹行伍出身,深知其中厲害,她生怕此計非但保不住種師中,反而要把種師道也陷進去的,“這能瞞幾時啊!”
“你以為還需要瞞多久!”世瑤苦笑道,“金人以一萬前鋒力克二十萬西軍,他們現在必然是意得誌滿,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大舉南侵。到了那個時候,皇帝自顧尚且不暇,還管得了種師中是死是活。”
“娘娘這主意雖然好,但是末將卻另有擔心,以兩位老將軍的性格,恐怕是一時也瞞不住的。”
種師中再怎麼不懂變通如今也是變通了,否則他就不會壓下奏章等種師道回去,姚古現在已經待罪被發配到了嶺南,種家軍若是還想要有所作為,有些事情就需要他們自己去想辦法了。
“你隻管把我的話帶到就是了。”
“是,娘娘。”
折月茹轉身要回去,世瑤卻叫住了他,“你剛才說救了老將軍的敢戰士叫什麼來著?”
“嶽飛。”月茹答道。
世瑤點了點頭,默默地把這名字記在心裏,此刻她還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會給大宋朝帶來怎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