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曆二年一日,紀念祥順皇子登基的慶功宴。
“嗖!”,一支冷箭猝不及防地從陰暗中驟然射出,破空之音牽動了在場大部分“有心”之人的心。他們目露緊張,死死地盯著冷箭飛去的方向。
在他們視線的盡頭,祥順皇子正端坐在金光燦燦的龍椅上。他正一臉迷醉,品嚐著鎮西王進貢的陽關佳釀,顯然沒有防備。
這一箭,盡管隻是從殿側到殿上的距離,卻像是飛躍了幾個朝代。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事情發生了。
“啪!”,方才還如流星般迅疾的箭矢被一隻略顯稚嫩的手輕描淡寫地抓住,祥順皇子一臉戲謔,搖頭晃腦著說道:“就這點伎倆也想偷襲朕?”
事發突然,直到這時所有人才反應過來。
“來人啊!有刺客!”
“禦前侍衛何在!”
“刺客往外麵跑了!爾等還不趕緊去追!”
“皇上!你沒事吧?”
大殿之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有救駕護主的,有煽風點火的,各懷心思,好不熱鬧。
一群侍衛抓住了“刺客”,押到了大殿中央。那是一名身穿黑鐵甲的將軍,他沒有作任何抵抗,因為他知道這種情況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
“是我胡某無能啊!沒有殺死你這狗皇帝,我實在愧對天下百姓!”胡將軍滿麵悲痛,仰頭長歎。
“先帝在時,胡將軍坐鎮南郡八十一城,保一方平安,品行人人讚頌。”祥順皇子嗤笑道:“不是你無能,隻是朕太強。”
他伸手向虛空一抓,那根掉落在地上的箭矢便飛到了他手裏,又從身後的太監手裏接過一把龍骨虎筋弓,搭箭便要射出。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蒼老的身影攔住了箭即將射出的軌跡。
“住手!昏君啊昏君!我大燕龍朝千年社稷就要毀在你的手上了!祥順皇子——喻示著祥和安順,代表了先帝對你寄予的厚望。先帝不幸早崩,臨終任命老夫為輔政大臣。老夫是三朝國師,本早已不問政事,但先帝遺命,老夫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然而想來我也沒這個機會了,如今天下頹勢,縱使太古先賢子牙臨世亦無力回天,我心哀矣!你今日要殺胡將軍,就先殺了老夫!”老太君仙風道骨,須發皆白,昂首而立,鐵骨錚錚。
他怒視著殿上已弓拉滿月的冷漠少年,目眥盡裂,虎眉倒豎。
他不懂,一個少年何以從那個天真靈慧的頑童變成了嗜血無情的殘酷暴君,一個少年何以從給大燕龍朝帶來福運的祥順皇子變成了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一個少年何以有如此雷霆黑暗的手段和武力使天下生靈塗炭。
他不信,今日他會殺了自己這個師傅、三朝元老、輔政大臣。
“唰!”
離弦之箭,如天外流星,穿過了老太君的心房,速度不減,正插過胡將軍的額頭。
“天下亡矣————”老君捂住心口,身體緩緩倒下,氣絕身亡。
大殿之上人人噤若寒蟬,看到老太君和胡將軍的死狀,個個不寒而栗。
“吾皇武功蓋世!洪福齊天!武功蓋世!洪福齊天!”突然的,所有人皆跪拜在地,朗聲喊道。
祥順皇子哈哈大笑,一甩龍袍,接受殿下百官臣服。
“你們以為有什麼能夠瞞過朕的眼睛,隻不過朕懶得跟你們計較罷了。昨日夜裏在林右丞府上,呂右軍,左尚書、房尚書、俞侍郎、王侍郎、薑侍郎,還有剛才被朕殺死的胡將軍,你們在商討些什麼?”雖然祥順皇子語氣淡淡,但文武百官連大氣都不敢出,他接著說道:“既然胡將軍已死,朕也要一視同仁,你們幾個就一起下去陪他吧。”
頓了頓,他又道:“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皇諭一下,百官噤若寒蟬,無人敢為他們開脫求情,唯有那即將被抄斬的人麵露絕色。
“吾等既然作此決定,就沒望獨自苟活。吾等死不足惜,隻可惜這大燕龍朝千年社稷,毀於一旦啊!”林右丞痛心疾首地說道,隨後一頭往殿中龍柱上撞去,血濺當場,命畢。
祥順皇子看到這一幕,似是顯得有些不耐煩,喝到:“把他們拖下去,即刻抄斬!不得延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