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抓起電話撥了家裏的號碼,聽筒裏隻響了一聲,媳婦急切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才到?”
我說:“到了,沒事。你睡吧,我不回去了。”
放下電話,我找出《值班考核辦法》,心裏有些猶豫。說實話,我原不想把第一板子打在這兩個人身上。
老董年齡大不說,和我還是上下樓的鄰居,兩家人是抬頭也見,低頭也見。我是從來不把工作上的事帶到家裏的,但別人未必就這樣。我剛到任後,老董還興衝衝地把一箱蘋果扛到我家,目的不言而喻。老鐵是臨時工,工資本來就不高,何況上麵還有關係。
思忖再三,還是下決心用製度管人,一碗水端平。否則今後出了問題,既對不起法院領導,也對不起夥計們的家人。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召開庭務會,講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故。同時宣布,依照《值班考核辦法》,老鐵脫崗,罰款100元;老董醉酒值班,按脫崗處理,罰款100元,並要求二人當場把錢掏出來。
辦公室裏鴉雀無聲。
大家可能沒有料到處罰來得這麼快,這麼嚴厲。
我看到氣氛有些沉悶,便揚了揚手中的錢笑著說:“罰的這二百塊錢,放在內勤那裏,逢年過節聚會用!”
頓時,夥計們的臉上又放開了。
“等於我和老鐵請大家客了。”老董訕笑著自我解嘲道。
以後的日子裏,我也注意把握管理的節奏。對於年齡大的,尺度相對放寬,對於年輕人則從嚴要求。有些小過失,多在背後叮囑注意,不一定事事處罰,原則問題則必須擺在麵上公開解決,盡量做到既嚴格執行製度,又能營造和諧寬鬆的氛圍。
慢慢地,大家都接受和習慣了這種管理方式,法庭的各項工作也出現了齊頭並進的局麵。
高密法院在各法庭中推廣了“十簿一冊”的管理考核辦法,在年底的考核中,柴溝法庭也取得了總分第一的好成績。
(三)合唱的情感
1999年的國慶節快要到了,全國上下都掀起了迎接建國五十周年的熱潮,法院也不例外,準備組織歌詠比賽。
可能是院領導想看一看各單位調整後的精神風貌吧,要求五人以上的單位都要出一個合唱節目。
看到通知,我有些犯難。合唱自然是人越多越有氣勢,法庭能夠上台的才七個人,很難和那些二十多人的大單位抗衡。
其時我被聘為鎮中學的法製副校長。一次給全校師生講完法製課後,在校長辦公室裏,我把麵臨的難題提了出來。
“這好辦。”尹校長很痛快,“我們學校有專門的音樂老師,明天我讓教導主任帶著去找你,你們想怎麼辦都行。”
第二天,李主任領著一個女孩進了我辦公室,介紹說是教音樂的苗老師。
苗老師圓臉,大眼,上身穿件黑格暗紋短袖衫,下著一條黑裙子,腦後紮一條馬尾辮,顯然是剛畢業不久的學生,但感覺比較幹練和成熟。
苗老師聽了院裏的要求,深思了一會兒說:“國慶合唱,肯定要選革命歌曲,不能選大家經常聽的,容易讓人挑出毛病。選《我們走在大路上》怎麼樣?”
得知這首歌我沒聽過,她便大大方方地唱了起來:“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發鬥誌昂揚……”
我仔細聽了以後,感覺歌曲旋律不錯,有幾句歌詞也挺有意境,就定了下來。
我表示要搞就搞最好,充分展示我們庭的精神麵貌,但又擔心人數太少壓不住場。
苗老師說:“我們音樂組有個樂隊,到時全部拉上去現場伴奏,我去給你們指揮,你們的人隻負責把歌唱好就行了。”
我一聽,非常興奮。因為院裏組織文娛活動,各單位還沒有請外援的習慣。隻是把伴奏帶找出來,組織大家演練幾遍就完事了。
隨後,苗老師把歌譜複印下來,發給我們人手一份。隻要她沒有課,就騎著自行車跑到法庭來教我們唱歌。那個時期,平時肅穆的法庭二樓上時常會傳出嘹亮的歌聲。有時候,我們坐車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隻要一個人起了頭,有的人就會搖下車窗玻璃,大家一齊高唱:“我們的道路灑滿陽光,我們的歌聲傳四方……”
車子過處,灑下一路歌聲。
看著大家的合唱已經基本成形,苗老師又教大家發音和練習表情。這是我們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感覺到好玩和新奇,一個沒結婚的書記員還不好意思細看苗老師的表情。
“我都不怕看,你還害什麼羞!”苗老師笑了。
在她的精心調教下,我們由被動變為了主動,演唱技巧和麵部表情有了很大提高。
隨著比賽時間的臨近,我們在細節上也開始精雕細琢,對上台時的走步、轉身、著裝等都進行了一遍遍的演練。
為了配合我們的演唱主題,我又寫了幾句前奏詞,讓庭裏普通話講得比較好的老聃朗誦。
由於參加比賽的單位有20多個,我估計水平肯定會參差不齊。但一般來說,前邊的節目往往能引起大家的關注。
女主持人高磊在研究室幹文書,個子高挑,氣質頗佳,曾在團市委舉辦的“選美”比賽中進入過前十。
我把電話打過去,說明了我們的演唱形式,委婉地表達了我的意思。
“楊主任,”她還是習慣於以前在一起時的稱呼,“你放心好了!”她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
比賽的當天上午,她給我打來了電話:“楊主任,你們庭的節目排在第一個,要提前做好準備。”
“好的,明白。”我也沒有過多客氣。
後來我才知道,個別單位負責人對把法庭安排在第一個演出有意見,在有的人心中,法庭永遠比機關單位低一個檔次。但高磊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柴溝法庭從中學請的樂隊,演完之後老師們還要趕回去。”院領導倒是沒說什麼。
下午,我特意從院裏要了一輛麵包車,把架子鼓、手風琴、薩克斯、小提琴等樂器和伴奏及指揮人員全部拉上,在法院大會議室的舞台上擺好,並合練了一遍,然後才出去吃飯。
在飯桌上,我鼓動說:“大家每人限喝一瓶啤酒,到時借著酒勁,把我們這些日子所學的充分展示出來,不要辜負了苗老師和其他伴奏老師的一片心血!”席間,法官和老師們互動頻頻,氣氛非常熱烈。大家對當晚的比賽充滿了信心,又有些戀戀不舍。
晚上7點半,比賽準時開始。
那時法官還有大蓋帽。當高磊在台上報出我們法庭的名字時,我們一齊站了起來,唰的一聲,把手裏的帽子端端正正地戴在了頭上,這也是其他單位沒有料到的。
邁著整齊的步伐走上台去,隨著當過兵的老張一聲嘹亮的“向右轉”口令,呈現在全院領導和幹警麵前的,是七張精神飽滿的臉龐。
根據事先的要求,我們並不去看觀眾,目光對準大廳後牆的正中。苗老師上台後,先向全體觀眾優雅地深鞠一躬,然後緩緩轉過身來。這時,我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隻見她將指揮棒輕輕一抬,同時眼睛微微示意,我們身後的伴奏便激昂地響起。老聃也滿懷豪情地朗誦起來:“我們走在大路上,意氣風發鬥誌昂揚。我們柴溝法庭的全體人員,同心同德,奮發向上,開拓進取,決心沿著院黨組指引的道路,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
還沒等我們開口,台下已響起熱烈的掌聲。
我擔心的問題還是出現了。由於人數實在太少,有點壓不住伴奏的樂器聲,好在我們臨危不亂,用盡力氣高唱:“向前進,向前進,朝著勝利的方向!”台下掌聲再起。
比賽的結果,我們榮獲第二名。有的幹警就評價:“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但我心裏清楚,我們隻是贏在了態度和形式上。
合唱比賽的成功,使我意識到文化給一個集體帶來的生機和活力。在以後的日子裏,我開始注意法庭文化建設,並取得了一定效果。
五、決戰曹疃
(一)動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2001年夏天,我承諾的三年期限已經過去了大半。
這時,法院主要領導突然發生了變故,李院長被調離了法院,新院長卻遲遲沒有到位。
那一陣人心很亂,社會對法院也有很多議論,出去我們都感覺抬不起頭來。有的人開始等待、觀望,我們庭仍然一如既往地按計劃開展工作。但夏天是法庭收案的淡季,工作量並不大,我心裏暗暗有些發急。
到了柴溝法庭兩年多,盡管現在綜合考核名列前茅,但除了管理帶來的各項工作全麵發展之外,似乎又沒有突出的成績。因為管理畢竟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用我們的行話說,缺少“起棱”的東西。
一個單位工作上去了,大家都跟著沾光;如果工作上不去,甚至是內訌,到頭來隻能是兩敗俱傷,這是曆史的經驗和教訓。
法庭的職能主要是兩大方麵:審判業務和社會服務。
我們轄區的經濟基礎並不是太好,無論是案件數還是收費數,在八個法庭中隻能算是中遊。和黨委政府的關係已經處理得很好,夥計們的工作積極性也空前高漲,我就考慮應該揚長避短,在社會服務方麵來個大的突破。
正在這時,轄區的注溝鎮黨委找上門來了。
注溝鎮是一個傳統的農業大鎮,土地比較多。隨著農民負擔的加重,農民拒交“三提五統”和土地承包費的現象越來越突出,已經嚴重製約了鎮村兩級經濟的發展和各項社會公益事業的開展。黨委找上門來的目的,就是讓法庭出麵,與鎮政府有關部門組成工作組,首先在最大的曹疃村開展清欠試點工作,然後視效果全麵鋪開。
對於這項工作,我並不陌生。1994年底,我們法院應市委的要求,曾經搞過“百村大清欠”。為了總結經驗,我也曾進村入戶,但那時看到的隻是皮毛,何況現在上級法院對參與農村收“提留”已經不再支持。
盡管我在農村長大,但對農民的交費項目並不十分清楚。為了吃透情況,我找來了有關農民負擔方麵的材料,其中主要是一些文件、政策規定和有關的法律。
我這時才真正明白,農民交費主要是兩大塊。一是“三提五統”,指村級三項提留和五項鄉統籌。村提留是村級集體經濟組織按規定從農民生產收入中提取的用於村一級維持或擴大再生產、興辦公益事業和日常管理開支費用的總稱。包括三項,即公積金、公益金和管理費。鄉統籌費,是指鄉(鎮)合作經濟組織依法向所屬單位(包括鄉鎮、村辦企業、聯戶企業)和農戶收取的,用於鄉村兩級辦學(即農村教育事業費附加)、計劃生育、優撫、民兵訓練、修建鄉村道路等民辦公助事業的款項。這塊費用一般都平均攤到每個農民身上,又稱“人頭費”。二是土地承包費。為了穩定農民種糧的積極性,雖然國家要求農村承包地三十年不變,但因為各個村每年的人口都有增有減,土地必定也要做小幅調整。於是,各個村除了均分給全體村民的土地之外,又預留了部分機動地,名義上用作微調之用,農民習慣稱“叫行地”。每到冬天,地裏的莊稼收完之後,村民就拿著錢到地頭上,村委早已把土地量好,一畝一塊,誰出的價錢高,明年這塊地就歸誰種,收的錢全部歸村裏所有。可是到了後來,有的農民以各種理由,占了地不倒出來,一年年地種下去,使“叫行地”名存實亡。
在法律上,對“三提五統”的征收方式,爭議比較大,考慮到公益性,有的專家主張用行政執行的方式。對於“叫行地”的錢,倒沒什麼爭議,盡管多數沒有書麵合同,卻是純粹的土地承包關係,屬於民法調整的對象。
基本弄清了各種概念和法律關係,我來到了曹疃村調查摸底。
曹疃村是我市第二大村,共有720戶2361口人,在人民公社時曾分為四個大隊,是注溝鎮甚至是全市的老典型。後來由於村裏投資辦企業欠下了外債,導致了老書記下台。有的村民以村裏欠其錢為由,拒交各種費用,其他村民也爭相效仿。新書記上台後,為了完成鄉統籌,年年和村幹部一起四處借錢交費,有的甚至是高利貸,整個村級經濟基本陷於崩潰。
在和村兩委班子座談中,我看到新上任的禚書記非常年輕,人長的也比較帥,身上穿的“新郎”西服一塵不染,為人很聰明,說話也非常幽默。經過深談得知,他高中畢業後當過兵,複員回來後做過生意,前幾年被鎮黨委任命為書記。他上任後,工作熱情非常高,很想把村裏的工作重新搞上去。村主任、婦女主任、團支部書記、文書、會計、治保主任等班子成員都非常團結,四年沒錢發工資了,用禚書記的話說“仍然兢兢業業地工作”,這讓我有些感動。在以往的印象中,村幹部似乎隻會吃吃喝喝。這一帶的民風比較淳樸,村裏出現問題,村民也隻是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並沒有人去上訪。
經過幾番反複權衡,我下定了去曹疃村清欠的決心。
我先把打算向法院主持工作的冷副院長做了彙報。冷院長以前當研究室主任時,把我從刑庭要了過去,並且對桌辦公了三年,感情一直非常深。
冷院長也在法庭幹過庭長,對農村的事很了解,對我的想法很支持:“現在很多人無心幹活,你更應該做出成績來。新院長肯定是從外地調來,他誰也不熟悉,隻能看工作。”
我又找到分管的張副院長。
張院長是我院第一個法律大學生,辦事比較穩重,考慮問題全麵:“現在上麵不太提倡法院參與收提留,你們去合適嗎?會不會出事?”
他也在法庭幹過多年庭長,對農村工作的複雜性有著很深刻的認識。
我把早已想好的打算說了出來:“法庭名義上主要負責土地承包費的收取,至於鎮政府和村裏搭車收‘三提五統’,隻要老百姓不爭執,我們就不參與。隻有進入法律程序後,再動用強製措施,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有了調查就有了發言權,我表現得比較自信。
他沉思了一會兒:“行,我原則同意,但必須確保不出問題!”
我又提出了一個要求:“村裏開動員大會時,最好讓法警隊去站站場。”
他說:“到時我和法警隊打招呼。”
和注溝鎮黨委、曹疃村進行了專門研究,我又在庭務會上進行了內部動員和分工。考慮到農民白天比較忙,清欠動員大會的時間就定在了8月15號晚上。
這一仗,無論是對我們法庭還是對我來說,都帶有決戰的性質,隻許成功,不能失敗!
(二)動員大會
8月15號晚上,曹疃村委大院裏,燈火通明。
法庭除了內勤老聃,全部來了。法警隊由一個副隊長帶領,來了七八個人。鎮政府由王副鎮長帶隊,成立了由司法所、財政所、土管所、農稅所等部門成員組成的工作組,派出所也來了兩個人維持秩序。
會場設在與村委一牆之隔的露天電影院裏,中間有門相通。
電影院前麵是一個水泥砌就的半人高的平台,兩個角各有一根高高的木杆,想必是以前用來掛熒幕的,現在上麵拉著一條紅幅,上麵寫著“清欠動員大會”六個大字。平台下麵,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水泥凳子。我這是第一次在農村見到露天電影院,可以想象這個村當年的風光。
電影院周圍和大街兩邊的牆壁上,貼滿了花花綠綠的標語,全是有關清欠內容的法律和政策。村子中央的水泥電線杆頂上,是朝向各個方向的五個大喇叭,此時正播放著流行歌曲。
整個村莊,已經營造出一種濃濃的氣氛。
正當我滿懷興奮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張院長的電話:“反複考慮,法警隊的人還是不下車為宜,我已經和帶隊的打了招呼。”
我一下子怔住了,借法警隊來撐門麵看來行不通了,原來講話稿中還點到了這層意思,連忙掏出筆劃了去。
8點整,大會準時開始。
主席台共設了兩排座位。王副鎮長、禚書記和我坐在前排的課桌後麵,工作組其他十幾名成員則因陋就簡,擠在後麵的幾張連椅上。
按照事先的分工,大會由禚書記主持,王副鎮長主要講有關“三提五統”的政策和資金用途,我講相關法律規定和拒不履行的後果,最後由禚書記講農民的資金拖欠現狀,村裏修路、自來水、“五保戶”等公益事業遇到的困難和村兩委的決心。每人講話在20分鍾左右。
我在台上往下望去,發現不但水泥凳子上黑壓壓地坐滿了人,周圍和大門口也擠滿了站著的人,估計有上千人。這說明村兩委的號召力還是比較強的,群眾對清欠工作也是非常關心的。
禚書記剛要開始講話,一個青年猛地躥上台來,用手指彈了彈禚書記麵前擺的麥克風,又迅速跳了下去。開始我認為是村委幹部,但看到禚書記的怒目和下麵群眾各種表情的笑聲,便明白是一個搗亂的。
大會照常進行。
會場上的講話,通過中央大喇叭擴音,激昂地回蕩在村莊的夜空。
一個小時後,會議順利結束。
“法警隊的人怎麼都沒下車?”禚書記人很精,早已覺察到了我們的小動作,口氣有些不太高興。
“他們是來維持秩序的,今天會場沒出問題,所以也沒必要下車。”我推脫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散去後,我們繼續在辦公室裏開會,對第二天的工作進行分工,對可能出現的問題進行排查分析並做出了預案。
當車子行駛在回城的公路上時,深夜的曠野裏一片寂靜。明天等待我們的,不知會是怎樣一個局麵。
一場曆時十天的清欠大戰,就此拉開了帷幕。
(三)下戶
第二天六點,我們身著法官服夏裝,在宿舍門口集合好後,直接向曹疃村奔去。
此後的十天,我們早出晚歸,沒有了上下班的概念,更沒有了周末。
七點,來到了村委的大院裏。
下車的時候,我發現在屋簷下放著一台磅秤,這是準備用來秤老百姓送來的糧食的,忽然心中一動,招呼夥計們:“來,稱稱。”
稱的結果,仍然是我最輕,老張份量最重。
在辦公室裏,我們先對人員進行分組。
曹疃村在人民公社時共有四個大隊,現在就作為四個組,每個工作組由法庭、政府和村委人員各一名組成。木總為第一組組長,玉總為第二組組長,老董為第三組組長,老張為第四組組長。
在組成人員的時候,為了調動老同誌的工作積極性,考慮到“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我就把婦女主任放在老董身邊,年輕的女團委書記則讓老張領著。其他兩個年輕的副庭長,似乎也有些眼熱,但女村幹部資源有限,他們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