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回首 雪中扣麻雀(1 / 1)

望著窗外今年第一次紛飛的雪花,思緒不由得回到了從前在雪中扣麻雀的情景。

那是上初中的時候,學校在西北角的前泊子村,三裏多路的樣子。由於我們都是抄田間小路上學,上溝下崖,平時也不好走。記得那是個星期一的早晨,睜開眼後便看見了漫天的雪花在飛舞。吃過飯,我便叫上同伴向學校走去。一出村外就感覺北風強勁,一團團雪花打在臉上,幾乎睜不開眼,天地間茫茫一片。想想前麵還要走的路,我和小夥伴都猶豫了。

“到我家去學習吧?”我提議。

到了家,我忐忑不安地和父母解釋,雪太大,沒法走,我們在家裏學習,雪停了再去學校。平時對學習要求嚴格的父母沒有表示反對,我們便在炕上拿出書和本子學了起來。

學了一會兒,忽然聽到院子裏有不少麻雀“嘰嘰喳喳”吵得很響,我們的注意力開始不集中了。當時正學了魯迅先生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時間不長,魯迅先生用竹筐扣麻雀的故事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說實話,在兒時的記憶中,對麻雀印象並不好。麻雀是北方數量最多的鳥兒,這就應了“物以多為賤”那句話了,又灰不溜秋的,其貌不揚,喜好在屋簷下掏洞做窩,經常將屋搞漏。又搶糧食吃,喂雞時,不等雞吃,麻雀“呼”地落了一盆子。幹什麼事還好組團,夏日的中午,大人幹活累了想歇個午覺,一群麻雀就在院子裏吵架、打鬧,讓你不得安寧,所以一度被列為“四害之一”。

我從小便和麻雀打交道:上屋掏,用彈弓打,晚上用手電照……而麻雀在與人的反複爭鬥中也變得非常狡猾:無論在哪裏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頭不停地擺動,眼珠亂轉,隨時準備逃跑,所以我們還給它起了個外號:大家賊。

那天下雪,給我們提供了向魯迅先生學習的機會。我向同伴一使眼色,便一起溜到了當門裏。我找來一根繩子,一頭綁上木棍,又找出一個竹篩子和一些穀糠。我們在院子正中的雪地上掃出一塊空地,撒上穀糠,用拴著繩子的木棍支好篩子,將繩子的一頭順到當門裏。我們將門虛掩上,隻留一條縫,一手抓著繩子,兩眼緊張地盯著篩子,等麻雀下來。

果然,一群麻雀飛了過來,落在院子中晾衣服上的鐵絲上,展開了熱烈的討論,似乎認為是個陷阱。過了一會兒,有幾隻實在按捺不住了,試探著落了下來,但隻在外圍吃,邊吃還邊抬頭四處張望,並不進篩子底下。原來我們第一次沒有經驗,把空地留得太大。

眼看著舍得穀糠卻扣不住鳥,我故意把門弄出響聲,嗖的一聲,麻雀全飛走了。

我們連忙出去,把周圍的雪向裏蓋了蓋,基本和篩子一樣大小,重新撒上穀糠,又回到了屋裏。

不大一會兒,一群麻雀又飛了過來。可能是挨餓的時間長了,所以它們在鐵絲上略落了落,便有幾隻徑直鑽進了篩子下麵,緊張地搶吃起來。

我這時激動得心似乎要跳到嗓子眼兒,手也有些發抖,用力將繩子一拉,有幾隻反應快的“撲撲棱棱”逃了出去,但也有幾隻扣在了下麵。我們急急跑了出去,掀開篩子一角用手就向裏摸,“撲棱”,又有一隻從我們手下飛走了。我們連忙將篩子扣下摁住,隻聽著裏麵麻雀亂撞,卻在雪花飛舞的院子裏瞪了眼:不知怎樣才能把麻雀掏出來。

“找個包袱從底下伸進去,反過來就中了!”母親看來在炕上已經瞅了半天,隔著窗大喊。

我找來包袱,卻不明白母親的意思,和小夥伴蒙上來蒙下去不得要領。

“哎呀,急人!”回頭一看,母親隻穿著襪子就奔了出來。她一把奪過包袱,從下麵伸進去,指揮我們每人抓住一個角,將篩子口蒙住,然後一齊翻過來,麻雀便被嚴嚴實實地封在了篩子裏。這一下,捉住了三隻。

麻雀狡猾的本性在以後的較量中顯露無遺。三隻同伴落篩後,它們便不再輕易冒險。結果忙活了一上午,總共逮住了五隻。

臨近中午,雪住了,太陽出來了。我們吃過母親在鍋底下燒的香噴噴的麻雀,便踏著皚皚白雪向學校走去,身後留下了兩行彎彎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