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輪明月皎皎,狀若銀盆,正向大地揮灑著柔柔銀光。這時的黑夜渾似白晝餘下時的清輝,隻不過鍍上了一層朦朧暖光,於是,天地間又帶著一絲清意。
又是一年八月十五,月兒明。
一個家族團圓,大擺筵席歡聚一堂的日子,普通小老百姓會置辦些果蔬佳釀,一些富貴人家抑或搭個台請個戲班子登台唱戲,喜慶而熱鬧。而每年的皇宮之內就更是熱鬧非凡,顯得比平日更為溫馨可親。那可不,您瞧此時的皇宮花苑中張燈結彩,花團錦簇,侍者裙裾飄飛,嬌顏、花兒兩兩相映,從各地進貢來的精巧的糕點、時令鮮果琳琅滿目,在舞台幕後,有條不紊正在準備著的是全天下舞技最為優美的舞隊,後宮佳麗亦會在此獻上優美的舞姿,她們在此表演,隻為博得聖君一笑。
即使是寂寞冷清已久的冷宮妃子,以及宮女也會仔細打理一番,湊個月亮光芒的熱鬧。一般的,宮中亦會派人進入這鮮少有人踏足的冷宮,送來節日的糕點。
可是,此刻,在黃宮的一角,卻與這外間的熱鬧格格不入。
因為這裏,正在進行一場謀殺。
“告訴你,你今晚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自己把它喝下去,還能求個體麵。”一名老宮女對著地上的少婦步步緊逼,她的手中,拿著一杯早已備好的毒酒。
安如玉前幾日已染風寒,還未曾服過藥,身虛體乏,況且,此時的她心灰意懶。
她沒有回應老婦人的話,而是透過窗子,仰望外麵的明月。
“時明,現在在幹什麼呢。”這句話,似問詢,有似自言自語,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時明的心情一定很好吧。聽說前些時候他為了西北的旱災憂心勞累,整晚的不睡覺,現在安置好了災民,又適逢佳節,一定很是欣慰和安心吧。可是,半年過去了,你為何不來看我一眼?難道,你真的不曾想念過我嗎?你從來,沒有生過我那麼久的氣。
“嗬,你自以為自己是什麼人?膽敢直接稱呼當今聖上名諱!”“啪”的一聲,老婦人奪步上前,毫不留情揮掌扇去,看到安如玉細嫩的臉頰瞬間浮現的紅色掌印,她的心中湧出一陣快感,不由得意的譏諷道:“你以為自己還有資格?皇上早把你忘了,不然今夜為何不傳你過去,不來看你?你若還有點良心,為皇上著想點兒,就自個兒主動消失,少讓皇上操心。”
安如玉揚起一抹淺笑,淡淡的說道:“是嗎?看來我真的讓他操心了,竟然派你來送我最後一程,如今尊貴的晴貴妃的舅母。”
對麵那張滿是褶皺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惶。
“你認得我?”
“你不要怕,我隻有一個人,小的時候,我去過楊叔叔家,見過你。那天,你抱著妤晴,親吻她的麵頰,我很羨慕,想全天下最為令人感動的莫非母愛了。”
聞言,那老婦人眸光一閃:莫非,她知道?她無法放下心,雖然每次看到安如玉的笑容,她就有撕碎她的衝動,但是這時並不適合在她的身體上留有打傷的痕跡。這個女人死到臨頭還那麼冷靜,她安排跟來的兩人四處查看這間隻有基本家具的寬大寂寥的屋子,自己也警惕地查看四周,以防有遺漏和埋伏。
安如玉隻是靜靜的坐著,也不掙紮和逃離,父王和母妃都不在了,而自從皓兒也不在了以後,她的心就死了。心死了,她又能逃到哪兒去呢?過一會兒,她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