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的外麵,似乎有著什麼,就像早上稀飯說的那樣。
那裏靠牆站著個人,背對著鐵門,身上套著一套寬鬆的老式運動服,之所以說是套著,是因為那身似乎不是產自這個年代的服裝和人的身材極不相稱,隻有那一頭披肩長發,讓人知道她是個女的。
“喂!”
佳銘想叫聲“同學”,又把話咽了回去,他好像感覺到這麼叫並不合適。
整個教學樓裏此時隻剩下不知哪裏的掛鍾走動的聲音,兩個人就在這“嘀嘀嗒嗒”聲中隔著鐵門尷尬地對立著。
“都這麼多年了,你……”
佳銘語氣顯得很平靜,但他的雙手已經無意識地攀上了鐵門把腦袋湊了過去,門上的鐵鏽帶著梅雨季節特有的味道竄進他的鼻腔。
“還是很喜歡這個地方啊?”
對方似乎晃了晃腦袋,她的長發在晚風中揚起,算是對佳銘的回應。
“我知道……知道,你是來找我的,對吧?”
對方依舊沉默,今晚沒有月亮,鐵門外隻有微弱的亮光灑在兩人的腳下形成一個怪異的光圈。那掛鍾依舊“嘀嘀嗒嗒”走著,不知道它在黑暗中的哪個角落,甚至不知道它究竟是不是一麵掛鍾。但它好像越走越快,直到完全停不住,那感覺就像是無人照看的開水壺在火上鳴叫著,你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但永遠不知道它到底會在哪一刻發生。
“說句話吧!”
佳銘掩蓋不住自己的情緒,猛烈地搖晃著鐵門。
一陣急促的雨點落在了天台上,雨聲掩蓋了掛鍾走動的聲音,它終於不再響了。六月天,鬼婆臉,說變就變。
那年,也是同一個雨季,同一個天台,同一個鐵門,同樣的兩個人……回憶起那些撕心裂肺的場景,痛苦占據了佳銘的全身,他嗚咽著把整張臉深深埋在了兩道鐵欄之間,雙手順著欄杆緩緩滑落,凹凸不平的生鐵割破了他的皮膚。
他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鐵門前。
夏夜裏一陣徹骨的寒風掃過天台,一個東西骨碌碌滾到佳銘身邊,濺起的雨水跳過鐵門打濕了他的膝下,是那個女人的腦袋,腦後還拖著一把長發。
當佳銘的視線與那腦袋上的眼睛,準確的說是兩個烏黑的空洞接觸的一刹那,女人的身子僵直地倒了下去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是個給學生模擬體格檢查的教具模型,做的很逼真,甚至可以感受到血管的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