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山,簡單地說,撩動我心的,不是那朱瓦拂雲、飛簷淩空的宮觀,不是那宮觀正殿中栩栩如生的神仙蠟像,而是那崇山峻嶺,懸崖峭壁,蕭森萬木,珍奇花草,洞天奇景,怪石幽岩,林籟泉韻,奇雲妙靜;還有那楚楚動人的神話故事和娓娓道來的似神像仙的曆史人物。
這些曆史人物,既非仙,也非神,而是一千多年前曾經生活在羅浮山中的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曆代的羅浮山人都稱他們為“仙”人,在眾“仙”中,有一位鮮為人知的仙,令我陶醉。
她,美貌優雅,才藝卓然。
她,長於堆金累玉的土壤,身受世家門風的熏陶。
她,離我們很遠,距今一千六百多年。
她,離我們很近,隱居羅浮山,著書立說,修身煉丹,行醫治病。
她的傳說家喻戶曉。她醫術十分高明,老百姓都親切地稱她為女仙。
她的頭上似乎有很多光環:首創我國艾灸術,為我國曆史上第一位女施灸家,史稱鮑姑艾。
她的名字,承載著羅浮山人的一種特殊的曆史記憶和感情。
她叫鮑潛光(即鮑姑),出生於官宦道學之家,是魏晉南海郡太守(當時廣東、廣西兩省分三個郡:南海、蒼梧、象郡)鮑靚的女兒,晉代葛洪的妻子。
鮑姑,是羅浮山人的驕傲,也是嶺南人民的驕傲。這位柔柔的女子,深受道教影響,先跟父在羅浮山修道學醫,後從夫在羅浮山行醫煉丹。
對於鮑姑的神奇醫術,史書記載:每贅疣,灸之一炷,當即愈。不獨愈病,且兼獲美豔。據傳,清代文人宋廣業有詩讚:
偉哉勾漏令,驂乘挾仙配。
頻來琴瑟音,錚錚雜環佩。
晚歸采靈藥,晨起餐沆瀣。
行灸南海隅,仙宗混闠痯。
崔生有良緣,贈以越井艾。
蜿蜒玉京子,應手得無害。
然而,在羅浮山,這位從遠古走來的仙女,卻沒留下著作,沒有留下可資紀念之物。所幸的是《羅浮山誌彙編》卷三《庵廬》留下了寥寥數筆:
山記黍珠庵在羅漢岩右庭宇弘邃創自鮑靚時為其女建(即葛洪妻)左壁有何仙姑所題詩宋末久廢宋秘書張宋卿丞相魏公留正重構為遊息之所我們無法判斷《羅浮山誌彙編》是正史還是野史,但“黍珠庵”位於羅浮山羅漢岩右側,為官宦南海太守鮑靚為其女鮑姑所建,這一說法在很多資料中有所提及,因此關於“羅浮山羅漢岩右,有一座黍珠庵,是為紀念鮑姑而建”的說法,就有點不確了。所以,我在《問道羅浮》一書中提及這段話時,隻能用上括號了。
又有資料介紹,黍珠庵在寶積寺之後羅漢岩右側。於是,初春的一個周日,同幾位以前的同事登羅浮山,進行了一次尋夢。在博物館小張的指引下,我們從羅浮山南麓登山。春天雨多,剛進山,天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如珠如簾,大山陰霾籠罩,氣氛有些陰森。我們徜徉在霧海中,穿過那片朦朧,觸摸那份寧靜,撩起些許回憶。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仙姑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小張調皮地吟誦著改動的古詩,得意洋洋地走在隊伍的前麵。然而,這幽默詼諧的舉動,並沒有給大家帶來多少樂趣。山高路陡,雨天路滑,加上尋夢時間緊,任務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尋找千年古庵上。
到了,這就是寶積寺。
我順著小張的手勢,把眼光投向一處山丘。
寶積寺,在哪?我有點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