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年間,AH徽州有兩戶居民,一家戶主姓徐名騰,家中有一妻一子,日常做點小本買賣以販賣貨物為生;另一家主姓李名培,卻是單身一人,日常讀書論道孜孜不倦,想要考取一個功名。這徐李二人皆為二十餘歲,兩人自幼相鄰一起長大,雖然從事的職業不同,但是友誼卻很深厚,於是便訂下金蘭之交結為了異性兄弟。徐騰年齡稍長為兄,李培年幼一歲為弟,平時他們皆以兄弟相稱,兩家朝夕往來不分彼此,好得簡直如親兄弟一樣。
有一日徐騰找到李培對他說道:“我聽說吳中絲綢的價格很便宜,所以準備去進一些貨再到別處販賣,若是能賺一點蠅頭小利也能稍微讓家中富足一點。隻是我這一去時間頗長,家中的妻兒平時就要勞兄弟多多照顧了。”李培一聽自無二話,當即拍著胸脯應允下來。第二天一早徐騰便收拾好行李告別妻兒出了門,沒想到他剛走沒幾個月,本地忽然瘟疫四起,他的妻兒不幸也被傳染上了,雖然李培四處奔波求醫問藥,對娘倆也是細心照料無微不至,奈何最後還是無力回天,母子二人都不治病歿了,李培悲傷之餘以一己之力將母子入殮下葬。過了一年多,徐騰才從外麵回來,一到家便見家門緊鎖房中空空,大聲喊叫妻兒的名字也不見有人應答,待詢問周圍鄰居方知妻兒早已病故,徐騰聞此噩耗一時不敢相信,大驚之下急忙來找李培詢問。李培見他回來心中大喜,連忙將他讓進屋內,仔細一看卻見他衣衫襤褸形容憔悴,滿麵汙垢之色,猶如乞丐一般。李培見狀驚詫萬分,於是便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徐騰滿麵悲戚的向他說道:“我買了貨物準備去HN販賣,沒想到在洞庭湖乘舟的時候遇上了大風浪,瞬間便將船隻打翻,一船的人都喂了魚鱉,隻有我幸運的被漁船救起,可是所有的貨資都丟完了,無奈之下隻好沿路乞討,這才曆經艱辛的回到家中,本想一家團圓,可萬萬沒想到妻兒染疾都已經不在人世了,此時隻剩我一人形單影隻,該如何是好呢?”李培聽罷便安慰他道:“此事無妨。兄長莫要悲傷,如不嫌棄,可以暫時先住在我這,逆來之境當以順受。自嫂子和侄兒去世後,兄長家的東西我都拿回來保管在家中,若是將其變賣,還能籌得一點本錢,或許可以東山再起也說不定。”徐騰聽後這才稍感心安,便依言在李培家住了下來。待過得幾****按李培所說將原先家中值錢之物變賣,果然又湊了百十兩銀子,於是他便將這些銀子做為本錢又去HB做藥材生意。這一次隻去了兩月便回到家中,一見李培就拉著他的手淚如雨下的哭訴道:“我的命實在是太苦了。上一次在洞庭湖遇見大風浪,這一次才乘船到瀟湘又遇見強盜,正惶恐間突然刮起大風,船隻觸礁沉沒,我隨浪飄到岸邊撿了條性命,可是所有的貨都蕩然無存了。看來我的命注定就是這樣了,我以後再也不想出門去做生意了。”李培聽後便勸慰他道:“那就請兄長住我家吧,我雖不是巨富之家,但是尚有良田數畝,隻有有我一口吃的,就絕不會餓著兄長。”於是自此以後徐騰就住在了李培家裏,一日三餐及其他所有的花銷都由李培來負擔。徐騰此人做生意雖不行,但是卻喜歡喝酒賭博,在家閑得久了,時不時便要李培給他點小錢出去飲酒作樂,李培對此也不以為意,每次都會如數給他。可李家也非大戶,除了數畝薄田之外也無餘財,若是求得二人溫飽倒還能勉強,可要恣意揮霍就力不從心了。過了一段時間,李培眼見這樣坐吃山空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便找了個機會好意勸徐騰道:“兄長現在雖是單身一人沒有家室拖累,但是賭博豈能當做一生的事業呢?
依我看應當早點找一個正當的職業,這樣才能重新成家立業啊。”徐騰聽後雖然口中諾諾可臉上卻麵無表情。到了晚上他睡覺之時更是輾轉反側長籲短歎,似乎有什麼疑難之事,李培心中覺得奇怪,可問他他卻不說,直到天快亮方才睡去。過了數日,徐騰忽對李培道:“有一個姓周的朋友和我相約與他一起開家雜貨店,
隻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此時我一文本錢都沒有,如何能與他開店?”李培聽後便問他需要多少銀兩,徐騰便報了一個數目,李培一聽這數目如此巨大,家中卻並無這麼多的錢財,眼下之計唯有將幾畝田地賣出方才湊得出,但是若這樣做就等於斷了他的經濟來源,今後隻能依靠徐騰的店鋪為生了,可是再想到這兄長一生命苦,現在好不容易才找個正當的行當,說什麼也要幫助他東山再起,於是二話不說便將田地賣了,然後將所得銀兩盡數交與徐騰讓他去做生意。徐騰拿了銀子轉身就出了門,沒想到這一去數日都不見影蹤,李培在家中苦苦等待他的消息,可是一直是杳無音訊,無奈之下便去問那個姓周的人,結果一問才知道徐騰平日在外吃喝嫖賭早已欠了一屁股的債,因為債主追的急了,方才編了個理由騙了李培的買地錢,將銀子拿去還了在外麵所欠下的債,現在早就遠走高飛了。李培一聽這噩耗便覺一陣天旋地轉,可是此時木已成舟也無可挽回,他隻好悲傷萬分的涕泣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