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多上校不喜歡有人太過於拘謹,尤其是在進行私人會麵的時候。”白楠一邊說,一邊通過雲端網絡發出指令,很快的邊有一個服務型自律機械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上麵有兩杯飲料與兩份點心。“我對‘味道’的概念與您不一樣,不過這些確實是大多數自然人都喜歡的。”
“拘謹?看來你對‘軍人的莊嚴’的概念與我也不一樣。”克蕾雅已經開始習慣現在的逆旅與二百多年前發生了太多改變這個事實了,但要說完全融入進去而沒有任何一點距離感,那絕對是假話,隻不過她不肯承認。
沉睡了二百年的上校情報官將目光停在自律機械上移不開,她覺得這真是一些不可思議的小東西,它的外形明顯經過特意的設計與加工,弄出了很多沒有任何實際用途的裝飾。在她沉睡之前,逆旅的一切東西都盡量刨除了實用功能之外的因素,因為這些因素是一種浪費行為,而逆旅沒有屬於自己的領地,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尋找開采資源,總之敵人也不會給逆旅獲得數量多到可以任意揮霍的資源的機會。他們的任何一小撮廢料都要反複提煉三次。
白楠笑了笑,沒有搭話,帶著自律機械離開了這間監護室。監護室麵積不小,隻有一張可以當床用的醫療台和一套會客用的桌椅,哪怕是對體積巨大的領航級登陸艦來說,在空間利用上也算得上奢侈浪費了。白楠離開後,這裏就剩下了克蕾雅一個人。
克蕾雅對自律機械也一並離開了感到有些失望,無論如何她都覺得這東西新奇,可她又不甘願自己特意花時間去研究沒事麼實用性的裝飾品。目光從門口收了回來,落到拿來的飲料點心上,造型很精致。克蕾雅拿起自己的移動終端在點心上麵掃了一下,看著顯示出來的數據皺了下眉頭。不適合儲備,營養配比也不平衡,一點也不適合在戰艦這種隨時有可能陷入危險的地方出現。
克蕾雅真的不喜歡這種看什麼都莫名其妙的感覺,她可是情報官啊,怎麼能夠什麼都不知道呢?
移動終端的界麵突然刷新了一下,彈出了請求訪問的信息,克蕾雅輕歎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然後點擊了確認,監護室的門輕聲打開了,費爾南多洋溢著笑容走了進來。
“向您致敬,上校閣下。”克蕾雅起身敬禮。她敬禮的姿勢很標準,這倒是很久都沒有改變過的了,從故鄉之地就使用這種禮儀。後腳跟一並,軍靴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向您致敬,上校閣下。”費爾南多同樣回禮,隻不過他臉上的笑容一分都沒有淡去,看上去隨性了很多,沒有克蕾雅那麼莊嚴。
“您在拿我開玩笑麼?”克蕾雅放下手,牢牢地盯著費爾南多的笑臉,聲音中有些許不悅。
“您的意思是?”費爾南多本來打算自顧的坐在克蕾雅對麵的那張椅子上,腰和膝蓋都彎下去了,卻因為克蕾雅的這個問題卡在了那裏,做下去也不是站起來也不是,怎麼都尷尬。
“我現在並不是上校。”克蕾雅這樣說,她由於種種原因,大多數權限都被暫時鎖死了。逆旅的職位與權限綁定,沒有了權限可以說連軍職都被取消了。
“恩?”費爾南多的視線從克蕾雅的眼睛劃到她一身筆挺的軍裝上,作戰服收縮的恰到好處,既不貼身也不會因為放的太鬆而顯得鬆垮,外服和軍靴看起來也是整理過,隻不過象征兵種的胸標與代表軍銜的領章和肩章都沒了。反觀自己,作戰服鬆鬆垮垮的,有點風能跟旗幟一樣飄起來,外服更是隨便掛在身上的。費爾南多重新站直了身體,由衷的說:“向您致敬,克蕾雅閣下。”
“沒必要,我們惹了麻煩,並因此付出了代價,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們給逆旅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包括一艘戰略級戰列艦,六艘領航級重裝巡洋艦,十二艘領航級高速巡洋艦,六十艘護航級突擊艦,四十艘護航級驅逐艦,二十艘護航級護衛艦,以及超過常規配置百分三十的艦載單兵戰機,全部損毀。我部共一萬三千千三百六十二人,其中一萬三千三百二十四人已確認死亡,三十七人失蹤,一人確認生還。我們身為逆旅軍人,本該遵從軍令,卻知法犯法擅自行動,當發現自身錯誤時已經為時過晚,已經陷入背腹受敵的困境,隻得盡力收集敵方信息,不敢奢求將功補過,隻希望這些歇息可為逆旅所用。”克蕾雅說道人員死亡的時候,睫毛顫了一些,她本想習慣性的說“陣亡”,但到了嘴邊了還是換了個詞。“陣亡”聽起來是個帶著榮譽色彩的詞,就像犧牲一樣,可當索多瑪戰列艦編隊違抗軍令的那一刻起,“榮譽”這個詞便與他們再無瓜葛了,她在白楠與費爾南多到來之前便脫下病員服換好了軍裝,隻是為了給自己保留最後一點身為軍人的尊嚴。她聲音堅定,可音量卻放低了,語速也緩了下來:“我部在擅自行動期間,共遭遇大小戰役一百六十七次,從貼近靜默星域二百四十倍警戒距離時頻率增高,十四次正麵交鋒均發生在靜默星域及其六十被警戒範圍之內。我部判定靜默星域內有重要目標,成功突入靜默星域內有領航級突擊艦一艘,乘員八十七人,有幸尋找到疑似目標達米阿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