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而動,樹蔭繁茂,枝葉隨風搖曳發出颯颯聲響。
不算狹窄的山道上,此刻一輛馬車正在緩緩而行,車軲轆壓過地麵發出咕嚕的聲響,車身也因為路不平坦而顯得有些搖晃。
突然馬車的簾幕被掀開,一個身材臃腫穿著還算不錯的婦人,探出了腦袋,雙目噴火的對著車夫喊道:“怎麼趕車的,跌的老身骨頭都快散架了。”
車夫有些委屈,他都已經放慢了速度了,可這山路不好走他也沒有辦法啊,心中雖這麼想,但車夫卻不敢說出來,畢竟這老婦可是定國公府當家夫人身邊的心腹啊,車夫想著隻能咽下委屈連連點頭道是。
老婦見車夫這般識趣,這才高傲的翻了個白眼,回到了車廂中。
隻是老婦心中依舊不快,本來她在國公府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都是添香那個小賤人,說什麼隻有她能擔當重任,非要她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接二小姐回府,雖然她心中不願,可夫人都開口了,她也隻能聽從了。
隻是想要她等下給二小姐那個小蹄子好臉色,那絕對是不可能的,這口惡氣她還是要出的,否則憋在心裏多難受。
此刻山頂,一座不怎麼起眼的名為長亭庵的尼姑庵裏。
一個身著淺灰色道袍,身材高挑秀雅的女子正細心的修剪著院中桃樹的枝丫,一頭如墨錦般的長發傾瀉而下,在陽光下暈染出一層淡淡的光暈,美輪美奐。
“小姐,定國公府派人來了。”一長相清秀的女子匆匆從大門外走來,眉宇間帶著一股不悅。
“可知派誰來了?”楚丹青並沒轉身,甚至連修剪枝丫的手都沒有停下,對於她來說,這則消息根本不足以讓她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女子見楚丹青這般不在意,不由得蹙了蹙眉,提醒道:“小姐,那可是定國公府啊,說不定他們是來接小姐你回府的。”
他們把小姐扔在這個尼姑庵,一扔便是十年,若非當初小姐命大,得了天命,怕早就死於非命了,可定國公府在不濟,小姐畢竟也是定國公的嫡女,一直呆在這尼姑庵算個什麼事,就算她們不愁吃不愁穿,可她也想讓楚丹青正名,氣死那些當初想害她的人。
楚丹青聽了女子的話,眉頭微動,回首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清風,這麼多年了你還放不開嗎?”
在她轉身的那一霎那,她的容貌瞬間暴露在空氣之下,她的膚色是那種如瑩瑩如玉般的白皙,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淡淡的光暈,說是冰肌玉骨一點也不為過。
一雙秀雅的眉尾端輕輕勾起一抹弧度,就像是最好的畫師手下那絕妙的一筆,如琥珀般剔透的眸子,隱約中透著涼薄之意,眼瞼下的一顆漆黑如墨的淚痣,為她增添了一抹風情,如仙似妖。
當年師傅為了逍遙,擺脫她的管束,騙她說雪山上有至寶,為了讓她相信,還發了重誓,她是信了,結果在尋寶的途中遇見了雪崩,不幸隕落,重生到了被尼姑活活打死年僅六歲的楚丹青身上。
而清風為了護她,早就氣絕身亡,她顧念她的忠心,出手救了她,將她的魂魄附身在一名剛死不久的死屍身上,煉製成了僵屍,曆經三年的折磨她才有了神識,到了現在才和常人無異,隻是骨骼已停止生長,容貌也定型在現在的樣子,這也是她為什麼當初非要另找死屍,而不是讓她回到,她當初和她差不多年紀大小原本的身體。
清風聞言眼眶一紅,她怎麼可能能放的開,先不說她之前受的罪,就她現在雖然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可生活習慣飲食習慣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假如她神識未開還好,可她偏偏擁有之前的記憶,那種茹毛飲血的日子,在她看來真的很痛苦,可讓她死,她又舍不得,舍不得一直和她相依為命的楚丹青。
楚丹青看著清風微微歎息一聲道:“我救你隻是想讓你活著,而不是痛苦的活著,這樣有違我的初衷。”
她到現在都不明白當初救她到底是對還是不對,雖然她沒有做過僵屍,體會不到她的痛苦,但她知道她並不快樂。
清風見楚丹青似乎有些傷懷,不由得急了,急忙解釋道:“小姐,你別多想,能這麼陪著你,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清風說著抹了把眼角的淚水,是的她很開心,這樣就夠了,那些異樣的她終究會習慣,但如果沒有楚丹青,她永遠都不會習慣,至於心底的恨,就徹底隱藏起來吧,她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能報仇雪恨,或許那一日,就快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