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冉!我喜歡你!喜歡很久了!”
回憶的場景一閃而過,背後的人還在等待。蕭冉的全身都在叫囂著逃跑的念頭,但迫在眉睫的窘況卻隻能讓她輕輕地轉動身軀,迎上他震驚而又狂喜的眼神。她強壓下心裏的無奈和怯懦,盡量用平靜的語道回應——
“沈…追,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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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隻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去,他專注地看著她,專注到忘記周圍的存在。他的眼眸裏波濤洶湧,如像漲潮時拍打著岩石的江水。
“阿追?這是誰?”嬌柔的女聲驟然響起,蕭冉和沈追都振了下。要不是女人的吭聲質問,這兩人可能會一直一看一避地繼續下去,沈追感到妻子語氣裏的緊張,肩膀抖了抖,立刻靠近妻子身側,笑道:“洋洋,這是我的…高中…同學,蕭冉。”
“蕭冉,好久不見,這是我的愛人,洋洋。”沈追對蕭冉的介紹用了學名,蕭冉的心一頓,抬頭迎上洋洋疑惑的目光,盡量自然地笑:“你好。”
卻不看沈追。
“你好,你是阿追的…”洋洋側頭看丈夫,眼神裏是懷疑:“高中同學?怎麼我沒見過?”
“嗬嗬,我和很多高中同學失去聯係了,所以你不知道我也屬正常。”蕭冉強笑著說,此刻她真希望地下開了一個洞讓她鑽進去。
“哦!”洋洋點頭,但眼神裏的疑竇重重卻不減絲毫,她繼續用目光掃視著蕭冉,好像在檢查一件貨物似的。蕭冉從未試過像今日這麼尷尬,即使上次被媽媽被相親遇到肖燃也沒此刻這麼尷尬。明明她和沈追什麼關係什麼糾葛都沒有,但是在這場會麵中,她卻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初戀情人一樣迎接沈追妻子的懷疑和質問,不可謂不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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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娃娃!你怎麼在這,要我們好找!”就在這時,蕭如霜的嗓音傳了過來,蕭冉隻覺心中一鬆,以往對蕭如霜的不滿和怨言都消失開去,此時她就覺得這個堂侄女真是無比可愛。
“霜霜,過來!”蕭冉側過身朝她喊道,聲音裏摻雜著求救的意味。蕭如霜不大情願地磨過來,奇怪地看著和蕭冉對峙的兩夫婦,嘟嘴:“姑姑,這是誰呀?你認識的?”
“嗯,這是姑姑的舊同學,叫叔叔阿姨好。”蕭如霜的眉頭皺了皺,但還是依言照做,蕭冉想這正是脫身的好時機,趕忙把蕭如霜挪到身前,對上洋洋的臉,柔笑:“兩位,真不好意思,我還要陪我的侄女去買書,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慢慢逛。”
蕭冉說完不待他們回應拉了蕭如霜就落荒而逃。
從頭到尾,除了初始那一眼,她都沒看過沈追。自然,她也不知道,沈追眼裏的喜悅因她毫無說服力地離開淡了許多,更因她這麼匆匆一別黯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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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蕭冉不看,不是因為不想看,而是不敢看。胡亂且含糊地應著蕭如霜“我要這”“我要那”的無理要求,蕭冉全身由上至下隻有一個念頭——
逃!
拚命地逃!
使勁地逃!
她無法麵對沈追,因為她無法麵對過去審視現在。
她一再逃避沈追,因為她也在逃避著過去與現實的交鋒。
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歲月雕刻年輪卻不減一分清俊的臉,隻會讓她想起另一個人——那個離開她已然四年的人。
任何一個曾和她與連響有過交集的人,她都害怕相見。
明明是記著的,卻又害怕看到,明明是念著的,卻又害怕想起。
午夜夢回的想起讓她慟哭,與人傾訴的回憶讓她淚流,甚至麵對連旭時她也是害怕且愧疚的,但每次她都隻能用盡全身力氣去克製身心的顫抖。
她緊記於心卻又時刻潛逃的的夢,美好是因他,可怕也是因他。
既然如此,她怎麼還敢麵對,怎麼還敢憶起,既然如此,她怎麼還肯聯係,怎麼還願交流——所以她寧肯和那些同學朋友斷絕聯係也不願意略為記起。
然而,她一直想拋棄一直想遺忘的一切,卻隻會跟著她,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