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有夢不覺征衣單(1 / 1)

範學靈

一個地方有沒有文化,文化底蘊深不深邃,最根本的也是最為核心的標誌,就是要看這個地方的風物開化得早遲,民俗積澱得厚薄,著述問世得多寡。顯然,在中衛這片熱土上的確已經具備了如此這般要素,展現出了波瀾壯闊的文化魅力。

拂去中衛曆史的塵封便不難發現,文化學者層出不窮,著述立說蔚然成風。繼焦雪蓮、劉健彷、孫豔蓉、李壯萍四位女作家之後,近些年,中衛文壇又有四位“怪才”令人小瞧不得。一位是楊富國,540萬字集武打、偵破、言情、明誌、調侃、諧趣、險怪、罕聞於一爐的長篇巨製《曠世奇緣》,共由12部組成,堪稱世界單部長篇小說之最;一位是馬建興,《塞上古史鉤沉》《天書圖譜》文史著作相繼出版發行,韻致不凡;一位是莫如江,40萬字的《莫家樓傳奇》氣勢恢弘,情節細膩,史料價值與文學造詣俱佳;另一位便是張廷保,100章回80萬字的《大唐平叛傳》,大氣磅礴,文筆流暢,故事性強。這些都詩史般地激揚著地方文化,不能不叫人眼前為之一亮,歎服有加。說他們是“怪才”,因其作品都是大部頭,人也在業餘之列且都有自己謀生養家的絕活,論年齡已超乎知天命,卻各個博覽善讀,癡迷於文學創作,期於理想多年,都未曾為五鬥米而折腰,每每很招人待見。緣自大半生的文化情愫,我一直非常關注並希冀這樣的賢人與美事在家鄉來得再多一些、猛烈一些,以便更加堅實地支撐起“文化之鄉”這塊金子招牌。

文以載道理應為成功著述的社會擔當。歐洲著名科學家湯恩比教授曾說:“解決21世紀人類的衝突問題,隻有中國的孔孟之道與大乘佛法。”20世紀80年代的一個春季,75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在一份《巴黎宣言》中寫道:“如果人類要在21世紀生存下去,必須回頭到2500年前去汲取孔子的智慧。”中國曆代尊崇儒家道統,奉行中庸求和諧,治國安邦濟蒼生,這可謂文脈政運,況且絕大多數曆史事件早已得到蓋棺定論。《大唐平叛傳》屬於曆史題材長篇小說,對於作者這樣的現代文人,能否正確運用曆史唯物史觀,擺脫“時維中唐,序屬亂世”的束縛,在創作意識上把傳統文化和道德觀念的傳承滲透其中,確屬放心不下的懸念。索性當所敬仰的老領導李天鳳先生並作者托付這篇命題作文之時,我還是很憂慮卻鄭重地提了出來。花了月餘時間拜讀書稿,大手筆、大氣度、大時空在大曆史背景下躍然腦際,最衝擊思維的特色是作品主題立意高遠,自始至終都在呼喚著人們淡失的愛心和良知,體現了博大精深的儒釋道思想,理性感覺在於張廷保先生做了許多有社會責任感的文人想做但又未付諸行動的事,值得欣喜欽佩!

統覽這部小說,仿佛結識了一位良師益友,它深廣二度備達,既有文學價值上的美學性,又有思想價值上的深刻性。章回小說是一種具有群眾性的傳統文學體裁,作者的功力凸顯在了對曆史、天文、地理、哲學、藝術、宗教等方方麵麵的知識的駕馭和尺度的把握上,可謂縱橫捭闔,包羅萬象,故事在曲折中完成了一種深化和強化,超越了曆史真實卻不乏真實性,既是一部鮮活的曆史讀物,也是一桌豐盛的文化大餐。本來社會發展進步的波浪式加螺旋式法則,鑄就了叛逆紛爭與人類曆史相伴始終,人們不論願意與否,都會被裹挾進這一股股巨大洪流,經受生與死的選擇、正與反的考量,其間不乏懦弱中的殘酷、麻木中的瘋狂、血腥中的震顫,善惡美醜隻得交由後人去盡情評說。該作線條明快,愛恨情仇傾注筆端,尤其通過眾多人物製造的曆史事件和被眾多曆史事件卷進去的眾多曆史人物,折射出形形色色的人性哲理和社會良知,其主流思想無疑具有很強的道德教化和行為引領作用。

張廷保先生履建築工程師之職,一生酷愛曆史、地理和傳統文學,人到暮年仍堅守“理想”不怠,終於成就了自己的宏願。由是,在讓人得到慰藉的同時不能不為之發出肺腑感慨——人總是得有點理想。對許多人而言,理想是人生的精靈,隨著年齡增長和閱曆增加,理想卻慢慢風化剝蝕了,抑或被實際的、現實的、實惠的欲望所替代了。當現實的悶棍不由分說地打來,最乖巧的應對也許就是放棄吧——放棄曾經的追求,終止曾經的執著,在昏暗的天空沮喪地低下頭顱,說“我認輸了”,或者說“我答應用手中的鑽石交換你遞過來的玻璃吧”。事實上,理想好比一件可以禦寒的衣服。

人生擁有了這件衣服,就不至於在淒風苦雨中瑟瑟發抖。雖然我們的肉眼看不到這件衣服,但它卻穿在我們的心靈深處,暖與寒,苦與樂,無須人言,我心自知。為什麼聖哲會說“有夢不覺征衣單”呢?那是因為“夢”可以增加“征衣”的厚度啊!如果說成長是一輩子的事,那麼理想也應該相伴生命的每一天。即使人生即將終結,也不允許理想先於肉體謝幕,因為理想活著,痛苦就有了慷慨的分擔者。誠然,張廷保先生已經穿上了這樣一件有夢的征衣。

2011年10月19日於寓居博石軒(範學靈係寧夏中衛市黨校常務副校長,寧夏作家協會會員,中衛市作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