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鍾聲響起的同時,羅馬教皇向科學派提出了「休戰」,宗教派全線撤軍,科學派也沒有發動追擊。從聖誕節開始曆時一周的世界級魔法戰爭就這樣平淡地落幕了。
需要處理的事情自然不勝枚舉,例如宗教派內部的變革和重組,科學派與宗教派的關係的重新審視,以及戰後條款的協商之類。既然是我們贏了,在談判桌上以高姿態逼公教簽幾個不平等條約也是可以的吧——許多人心中打著這樣的算盤。
此外,這次戰爭值得慶幸地沒出現太多傷亡,但終究是弄出了很大動靜,多國政府都察覺到了,個別還通過普通人不知曉的渠道向幾大魔法結社提出了抗議。南極科考站最密集的喬治王島冷不丁聳立起一座屍山,想不被注意都難吧。總而言之,科學派所希冀的和平發展之道依然前途未卜。
戰爭結束十二小時後,除肖瑾外的主角們,也就是五位女主坐在艾麗莎的地下基地的幾張接客沙發上。雪繪,陳可兒,劉蕊和住持小姐一齊看著似乎仍未脫離創傷後應激障礙的艾麗莎,布局跟國旗有點像。至於肖瑾本人仍在「荒原野草」VIP病房接受看護,至今昏迷不醒,恐怕是精神負荷太大了吧。
寂靜的精靈在五人之間翩躚一段時間後,艾麗莎歎了口氣,打破了令人心塞的沉默。
「某種意義上講,肖瑾並不是人類,這就是他強大的原因。」
「…哈?」
雪繪等人不禁往同一個方向歪了歪腦袋,隻有劉蕊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
「莫非…肖瑾他是外星人在地球上進行改造試驗的產物?」
其中聯想力最為旺盛的當屬陳可兒。
「沒那麼富有浪漫主義,而且比那還要恐怖。」
艾麗莎冷冰冰的口氣簡直像是將肖瑾批判為怪物,但任誰都能從她低垂的視線看出她內心的酸楚。
「其實,他過去也曾是與我們相同的正常人。比現在更淘氣搗蛋,比現在更軟弱無能,比現在更大大咧咧,比現在更意氣用事,比現在更不懂得體貼女生…遇見麻煩會回避,遇見危險會退縮,他也曾是這樣一名平凡的人類。作為男主根本沒什麼可顯擺的好品質,但我並不討厭那個平凡的他。」
這時,艾麗莎突然拋出一個乍看不相幹的問題。
「雪繪,按照你們的資料,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涉足魔法界的。」
「唔…五六年前吧。」
「不覺得有疑點嗎,當時我可才十歲,心智還遠未成熟到能隻身與其它魔法結社抗衡的程度。」
「…硬要說的話,從兩年前開始,你的活躍程度明顯上升,資金和勢力都不斷擴充。」
「這是因為,兩年前我還沒涉足魔法界,甚至根本不懂魔法。是我後來運用諸般手段,將過去某些人的某些事跡偽裝成我的手筆。」
也就是說,艾麗莎僅花了兩年就發揮她的聰明才智,建立起了堪比中等規模結社的魔法王國,而且對魔法本質研究到了如此深入的地步嗎——之類的事情,並沒有引起雪繪她們的關注或感慨。
很顯然,兩年前發生了什麼,自此改變了艾麗莎以及肖瑾的命運。
「『局部模擬·完全還原』」
「!」
艾麗莎的手中浮現出一張魔力構成的動態照片,而且還附有聲音,擺在矮桌上向雪繪她們展示。畫麵略微模糊,而且色調也有些失真,就像經過了對比度加強和線條突出濾鏡的處理,不過還是能看出許多東西。
跪在畫麵中央,抱頭吼叫的男生,明顯是肖瑾。
圍繞他高速旋轉的熒光粒子風暴,明顯是「資訊爆發」。
躲在遠處的一塊石頭後麵往這邊窺視的女生,明顯是艾麗莎。
在肖瑾身旁,幾個麵目驚懼的人猶如被無形的力量拽住離開地麵,緩緩上浮,然後在空中被強行扯成碎片,進一步崩離成肉末、細胞、分子、原子…最後什麼都看不見了。
十餘秒後,肖瑾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周圍,再度發出悲鳴,加劇的魔力風暴逐漸掩蓋了他的身影…術式生成的動態照片到此為止,雪繪等人看完後都沉默不語。
「自從肖瑾無師自通地掌握魔法後,他似乎有種成為了正義代言人的錯覺,經常用魔法在市內閑逛,與街頭巷角的不明魔法師戰鬥,名氣變大的同時也樹了不少敵…另外,他當時跟我的關係也是再王道不過的同學兼青梅竹馬。那時的我還是個略顯害羞和青澀,帶點貴族大小姐氣息的文靜女生,身為平民的他則仗著漢語比我說得溜,以及測驗成績偶爾比我好那麼個零頭常常捉弄我,曾經還掀過我的裙子。當然,他並沒有告訴我他學會了魔法的事。」
艾麗莎淡淡地敘述著旁人聽起來有點難以想象的光景。肖瑾掀艾麗莎的裙子?放到現在的話前者會被殺一百遍的吧。
「直到兩年前的那一天,2010年7月30日,肖瑾自行領悟魔法後不過一年,他身上的仇恨值終於積滿。當時還相當有威望的歐洲結社『好望角十字』派出精英魔法師追殺他。肖瑾並沒有絕對取勝的自信,他選擇了逃避,但敵人可不會善罷甘休。」
艾麗莎的眼瞼愈發下垂,流露出一絲悲傷。
「敵人看中了當時跟他玩得來的我,將我擄為人質,逼肖瑾出來跟他們對決。」
結果超乎在座眾人的料想。
「然後,肖瑾輸了。」
「什麼…!?」
在她們心目中,縱使麵對所謂的宗教派一流魔法師,肖瑾也沒理由輸。
「我說了,當時他比現在軟弱,許多術式還沒開發完全,戰鬥中的精神集中力也不足,而且敵人再怎麼說也是在魔法界頗有名氣的好手。最後,肖瑾被他們圍住準備處決,臨刑前他哀求『好望角十字』的魔法師,至少放過與魔法無關的我。本來如果他們答應他的請求,哪怕是裝出和善的笑臉做出表麵上的承諾,這件事就會平淡地過去…然而,他們偏偏露出反派般奸詐的邪笑,說沾染了魔法的凡人活該被殺掉雲雲,結果可想而知。」
「絕望與憤怒之下,肖瑾的『資訊爆發』術式暴走,將他們扯成了碎片…」
「不僅如此,這還隻能算是前奏。」
艾麗莎有些憤恨地攥緊拳頭,微微顫抖。
「肖瑾恢複神智後發現自己殺死了那些魔法師,陷入了極度的自責。不僅出於對剝奪他人性命的抵觸,更是為自己的弱小而自責,為將我卷入這起事件、使我身陷險境、導致這種破滅的結局而自責。然後,軟弱的肖瑾想要逃避這一切,他用萬能的『資訊爆發』對自己做了三件事。」
「第一,他抹消了自己關於這件事的所有記憶。」
「第二,他對自己進行了洗腦,調整自己的性格。他不想再軟弱下去,他想變得成熟而堅強,不能像從前那樣出於好玩的心態而惹出**煩,因此他在魔法相關的行動上變得保守了些。但與此同時,他出於對我的負罪感為自己設置了一條定律,那就是『女孩子的地位在自己之上』,在他的新認知中幫助可愛的女孩子是如1+1=2般理所應當的事,是他與生俱來的義務。他對防禦術式不擅長也是這個緣故,因為希望自己在遇險時能挺身而出,所以特化了自己的攻擊性而舍棄了防禦性,作為彌補他開發出了『超速再生』,或許也算是對自己的某種懲罰。」
「第三,他對涼宮春日的癡迷到與宗教崇拜無異也是源於這件事,可以視為第二點的延伸。他希望有一個具象化的角色作為自己的精神支柱,激勵自己凡事不容退縮,所以強迫自己樹立了涼宮春日信仰——運用萬能的自我洗腦。很顯然,肖瑾的實力在那件事之後有了突變式的提升,目前的他似乎還沒意識到,他其實是可以如修改器般方便地用『資訊爆發』讓自己憑空變強的怪物。」
「肖瑾千算萬算沒有料到,我躲在旁邊目擊了事件全程,認識到了魔法的存在。自那以後我就開始與他疏遠,偷偷利用父母的人脈著手建立基地,之後還主動與他們決裂…順帶一提,『好望角十字』去年的沒落並不是因為肖瑾殲滅了他們的精英部隊,是我勢力成熟後動用所有資源擊垮了他們。」
一切的緣由都浮出水麵。
為什麼肖瑾那麼中意涼宮係列,為什麼肖瑾當初拒絕加入技術開發部,為什麼肖瑾整天用傻傻的笑臉配合她們的任性,為什麼肖瑾為了保護她們萬死不辭…將女孩子的地位置於自己之上,基於這個絕對性的準則展開一切行動,並時刻進行檢查和校正,這已經不屬於人類的範疇了。
人們稱之為機器人。
「為什麼…」
劉蕊握緊顫抖的雙拳,站起來怒視著艾麗莎。
「為什麼不把這些告訴他!現在的他可以說已經失去完整的自我了吧!不僅部分記憶連性格都改變了,那跟死了有什麼兩樣!實在太悲傷了吧!」
「萬一告訴他以後,他用『資訊爆發』將我們也通通洗腦忘記這件事,你覺得該怎麼辦。」
艾麗莎絲毫不為所動,語調依舊平淡而帶著刺骨的寒氣。劉蕊直接語塞僵在原地,過了一會兒帶著不甘的表情重新坐下來。
「啊哈哈哈~」
某人不合時宜的笑聲在嚴肅的氛圍中摻入一勺調味劑。
「太逗了,實在是神作啊這個,必須打五分好評呢~假如改編成漫畫發上P站點擊應該能破六位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