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外。
傍晚,殘陽如血。
明教軍後軍的營帳中,傷兵們如今在各自的總旗小隊的營盤處不住的哀嚎痛罵著,仿佛這樣能夠減少一些刀槍之痛。中軍仗中,一個年約四旬的精瘦男人,一身山文甲,臉上滿是獰色。這人正是這隊明教軍隊的指揮,護法袁朗。當年蟄伏了十幾年的方臘麾下一員大將,如今乘風起勢,再次隨著鄧元覺卷起了南國戰事。三日來,不斷的廝殺,如今自己帶領的三萬多人,已經算是明教這次起事七成以上的主力力量了,按照原定的計劃,隻要攻下了徐州,便可以一路北上,過碭山,入歸德,直抵那汴梁城。可是如今卻是被那九皇子帶著的西北邊軍牢牢的卡在了這徐州城外。前進不得。
如今攻城失利,野戰又不是那西北邊軍們的對手,當真是進退兩難,想到此處,袁朗心中不由的一陣大怒。手裏握著的鋼刀狠狠的劈砍在泥土上,深深插入其中。拿起桌上一壇子酒狠狠的灌進嘴裏。
“娘的!”袁朗狠狠的暗罵了一句。猛地站起身提著酒壇向外走去。身後的親隨們急忙跟到近前道:“將軍,可有什麼吩咐。”
“都他娘的跟著老子作甚,老子去看看傷兵!”袁朗氣憤到。大步流星的走出帳外,直奔傷兵營處。不大的功夫來的傷兵營,眼看著一眾傷兵都在不斷呻吟,滿地的血汙更是煩心。明教成軍倉促,軍中更是沒有什麼專門的軍醫,都是匆匆從各地劫掠而來的醫師郎中,十幾個郎中戰戰兢兢的給傷了手斷了腳的明教傷兵們治傷。
一個幾乎被戰馬踏斷了雙腿的小旗主正如殺豬般嚎叫著,身上的白衣教服已經是被汙血沾染的一片狼藉,今日與宋軍拚殺,不過半日光景,便損失了三五百人,除去死了的,戰陣中拖搶回來的,也得有百餘人。那個斷了雙腿的小旗主袁朗是認得的,那可當年一起喝了同心血酒的一個老兄弟。如今卻是落得如此模樣。眼看著那給治傷的郎中正拿著一柄鋸子準備要從斷腿以下鋸開。
“天殺的,給老子一個痛快吧,疼煞老子了!!你這個庸醫,你他娘的為啥要鋸老子的腿!!!老子殺了你!!”那小旗主發瘋的怒吼著。身側兩個軍士正死命的按壓著那小旗主的上半身子。
袁朗來到那小旗主身側。一把攬住那小旗主道:“兄弟,堅持住,腿爛了就得鋸掉。鋸了就不疼了。等你好了,本將帶著你去耍最好的小娘子,吃最好的酒食。”
那小旗主迷糊中一看是自家主將,登時大哭道:“袁將軍,我的袁護法,咱們他娘的打的這是什麼仗,本來說是要進徐州爽利的,怎地這麼難打啊。兄弟我這雙腿可是為了咱們明教廢了啊!!”
“沒事、沒事。本護法這裏有酒,喝酒就不痛了,大明尊在上,我的好兄弟,等打了勝仗,咱就給你安排幾十個小女娘服侍你。某家說話你還不信麼,若是我袁朗信口胡說,老子就是小娘養的!!”袁朗對著那小旗主安撫著,一邊給那個戰戰兢兢的郎中使眼色趕緊鋸腿。
吱嘎吱嘎的聲音響起,鋸子如同一把鈍刀,來回的在那小旗主的腿上來回鋸著,那小旗主吃痛不已,不住哀嚎,袁朗聽得心煩,一把拿起身側自己的酒壇對著那小旗主嘴裏灌去。
“神將大人,可不敢灌酒啊,鋸腿大痛,酒水入喉恐會讓這位旗主大人劇痛噎氣的啊。”那準備鋸腿的郎中道。
“放屁!老子的就是明教聖水。幫著我家兄弟化解疼痛的!休要聒噪!趕緊治傷腿!”袁朗怒道。一把將酒壇提起,對著那小旗主嘴灌下。
那小旗主哀嚎的嘴被酒水灌下,鋸腿劇痛之下更是被酒水嗆住,呼嚕嚕幾聲,便沒了生氣。袁朗右手一摸那鼻息,早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在一旁鋸腿的郎中終於把腿鋸了下來了。“神官大人,您看那個大爺的傷腿鋸下來,隻要敷上藥,沒準就能保住一條命。”
“放你娘的屁!!都是你這個庸醫,鋸腿把老子的兄弟鋸死了。老子宰了你!!”有些惱怒的袁朗回手一刀砍在了那郎中脖子上,便是一刀結果那郎中。
“看到沒!!都給老子好好治傷!!要不這個就是下場。”袁朗惡狠狠的道。甩手便出去了。嚇得一眾郎中紛紛跪在地上。至於到底那小旗主是鋸腿而死還是被袁朗用酒給灌死的,這個誰也不敢說了。
出了傷兵營的袁朗狠狠的吐了一口痰,臉上亦是冷峻的可怕。
“將主。”身後的親隨道。
“雙腿斷掉,失血過多,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根本救不活麼?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袁朗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