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和微微抬眸,漆黑的眼眸平靜無波,無半分意動,緩緩道:“府君聰慧過人又極有天賦,三界難尋其右,夙和當初雖有指點教導之意,怎成想府君極為通透舉一反三,不過數日夙和便有些力不從心,後來夙和又得施手救助帶至小仙山養傷,府君恩德夙和銘感心肺。”
夙和望著雲蓮,娓娓道:“在小仙山時,夙和多是在養傷或閉關修煉,更是受益匪淺,隻是幾年也不見府君一麵,夙和與府君不過君子之交,絕非金仙所想的那般貴重,當初夙和與府君相遇之初,也隻是感念金仙對瓊山的提攜之恩,秉著報答金仙一二的心思,才會不自量力想要教導府君,不成想最後受益最多的卻是夙和自身,如今想來當真羞愧得緊,萬當不得金仙誇讚。”
雲蓮目光微轉,柔聲道:“夙和不必妄自菲薄,自家女兒如何頑劣,本座焉會不明,隻怕夙和還不知道,她與你分開後,便在西海遭遇劫難險些喪命,前些時日才得以脫險歸家,如今越發地的懂事可人了,你二人離別百年之久,她卻還常在本座麵前誇讚仙君,可見仙君待她是極好的。”
夙和麵無表情,仿佛未聽出雲蓮話中的意思一般,平波道:“府君靈賦異稟又得天獨厚,此次有驚無險,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想來以府君資質,隻怕百年內便要飛升成龍位列仙班,夙和一介凡人不敢當金仙與府君錯愛。”
雲蓮的笑意凝固唇角,雙眸淩厲地看向夙和,緩緩道:“夙和這番不留情麵地拒絕,倒是好讓本座好生為難。”
夙和絲毫不懼,恭敬地說道:“天地三界,各司其道,人妖殊途,難以同歸,金仙得道多年,其中利害要比夙和懂得,更何況府君本身也不會同意金仙的擅作主張,夙和曆來心小,除了天下蒼生,心裏唯係一人安危,我和她早已有了婚約,又有百年的情誼,萬不敢誤了府君,更不能受金仙好意。”
雲蓮目光寒光四射,冷笑一聲:“如此說來,倒是本座持著身份,有意為難夙和了,想來能讓夙和心係的女子,定是極為不凡的,不知本座能否有幸一睹芳容。”
夙和點頭示意,大殿外響起了傳喚之聲,月瑤從人群走了出來,一步步地走上台階。明明是與眾弟子一樣的瓊山道袍,穿在此女身上,卻說不出地的婀娜多姿縹緲飄渺如畫,這番的溫柔似水,便是再給紫凰千百年的時間,怕也難以企及,隻見她在夙和身邊站定,兩人對視一笑,那種融不入的柔情與蜜意,又豈能是偽裝出來的,此時雲蓮的心已是沉入穀底,萬分慶幸並未帶紫凰前來。
月瑤抬眸望向雲蓮,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說道:“瓊山淩源真人座下弟子月瑤見過金仙。”
雲蓮眯眼道:“人極美名字美,不知淩源何時在人間收了這般的好徒兒?”
月瑤絲毫不懼,恭順地回道:“家父三百年前能一舉飛升成仙,還多虧金仙提點,後又得金仙恩惠才能拜在西鬥神君門下。”
雲蓮看向一側的淩源:“淩源倒是生了個知事的好女兒。”
淩源緊蹙眉頭,站起身來恭順道:“淩源愧不敢當。”
雲蓮美目微轉,看向月瑤仙子,娓娓道:“你父飛升後不能忘情,心中牽掛你的母親,雖你母已是半仙之體,可到底是仙人有別,後來本座做主成全了他們的婚事,直至今日謝媒茶本座還未喝上,不想女兒都這般地大了。”
淩源忙恭敬地說道:“金仙對淩源與拙荊的恩德如同再造,淩源一家三口斷不敢忘,至於婚約之事……”
“金仙心善之名,天地三界誰人不知,瓊山上下更是感念金仙平日的恩德,時刻不敢忘懷,但夙和的婚約,乃瓊山內務瑣事,早年便訂定下了,故不曾事先稟告金仙。”夙和上前一步,直接打斷了淩源的話。
雲蓮眉頭越蹙越緊,上下的將夙和打量個來回,冷笑一聲:“夙和仙君有勇有謀,這般的玲瓏心思,當真是三界少有,你也不用拿話堵本座,你真以為憑你夙和,有資格讓本座做出攜恩圖報之事嗎?”
夙和忙垂首斂目,恭聲道:“夙和斷不敢如此揣測,隻是夙和之心唯有月瑤一人,不想讓她為了夙和再受半分委屈與不堪,故才如此心切,萬望金仙見諒。”
雲蓮冷笑連連:“你的意思是,本座會給她委屈和難堪?你以為憑你二人也配得本座如此心思?本座憐你才華惜你人品,才與你多說了幾句,你莫要太高看了自己,不過才是地仙的修為竟如此放肆,不將本座放在眼中,倒是讓本座對你瓊山的教養刮目相看了!”
夙和抬眸望向雲蓮,不卑不亢地沉聲道:“金仙若對夙和不喜,夙和當聽教誨,但夙和自幼得瓊山養教深恩,本就無以為報,萬不敢因自己聲名累及瓊山上下,還請金仙留情。”
雲蓮知紫凰一心撲在夙和身上,見他如此維護別的地女子,早已氣怒交加,又見他這般伶牙俐齒不肯吃虧,一介凡人卻是在自己麵前不知迂回,可見此人極有主見,不會被左右,不慕虛榮不戀錢權,固守本心,才是最不好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