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城外近郊的山坡上，蒿草叢生，墳墓失修，石碑零亂破碎。
全族的人，有的來自海外，有的來自鄉村，有的來自邊疆。這天，山清水秀，惠風和暢。
五代人站在一起。
母親看了一眼兒子，然後開始說：“列祖列宗，張氏子孫曆盡塵劫，在此相聚？？”
儀式結束以後，春月在塋地裏找了一株幼小的柏樹陰裏坐下。她在這裏等著全家族的人圍攏來，應他們的要求，聽她講家族的曆史。其實她講不出什麼新鮮內容了。除了最年輕的孩子，她的重重外孫女，大家都聽過了。她還是要從頭說起，從頭說起。
忽然，從遠方傳來銅鑄鍾聲。她閉上眼睛，在回憶中看見張氏家族的那些成員一個一個地，尊嚴地，朝山坡上走去。男人們戴著黑包瓜皮帽，穿著鑲皮的緞麵長袍，女人和孩子們穿著鑲皮的短襖，紅色刺繡的長裙，頭上是裝飾著珍珠和翠玉的絲絨頂帶。他們都捧著一個裝著火炭的暖手爐。
春月張開了眼睛，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個孩子的小手。